见阿宋不说话,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燕贤烆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阿宋,以前有些事情我碍于身份说不得做不得,如今母后给了我这个机会,能够让我代表玉国向燕行月请罪,我已经很知足了。”燕贤烆淡淡地说着,他微微垂着眸子,眼神迷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片刻后,燕贤烆继续道: “阿宋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在父王面前不得脸,大哥身为太子也是当得辛苦,当初父王悄悄命人陷害柳家,我在他的书房外听见了,我心里害怕,回去告诉了母后,母后自然也是想阻止父王,但……那时候父王忌惮柳家会成为慎王叔的助力……我母后也不敢说话……”“皆此种种都是玉国燕家欠燕行月,欠柳家的……”燕贤烆自嘲的笑笑,又劫后重生似的长长地松了口气, “如今父王病重,无力打理朝政,太子代理朝政,母后又提出要还当年柳家一案一个公道明白,追封柳家人不说,还让周相把柳家孤女接到了宫里好生养着,还封了郡主,希望……希望燕行月知道这些事情……能够稍稍原谅玉国王室一点吧。”尽管如此,可是阿宋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小声问道: “可是……这事交给任何一个大臣都能做,何必非得是您呢?您再怎么说也是玉国的王室公子……”“就因为我是玉国王室之人,是玉王嫡次子,又是太子与王后亲自委托,我亲自来,这才显得我们有诚意。”燕贤烆说道。“阿宋,你可听过亡国与亡天下的区别?我觉得那句‘易姓改号,谓之亡国’说的很好,玉国若是没了燕家王室,还会有别人顶上来,这玉国还在,天下还在,亡的只是曾经的一个统治者,所以为了保全我们燕家……有些事情……不得不做……”阿宋听得半知半解,但他还是点点头,决心不再谈论此事。大婚前夕,一直在破旧偏远客栈里候着的玉国使臣使团终于等来了启国皇宫里的人。来的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自称是泰华宫的大太监,名唤永安,说是太子和太子妃有请,叫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低调,行在路上也不显眼。阿宋有些犹豫,这小太监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泰华宫的大太监,那泰华宫是什么地方?启国太子和太子妃的居所,饶是在玉国这样的小国,一宫的大太监都是有些年纪,成熟稳重的太监,他们面前的太监年纪看起来小小的,怎么看都有些阴谋的味道在其中。阿宋正打算拦着燕贤烆,但谁知对方却抱拳行礼,什么也没问就跟着人走了。所幸小太监说请是的燕贤烆,却还可以带一个小厮在身边,阿宋便快步跟上了燕贤烆的步伐,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启国皇宫。启国的皇宫规格要远超玉国许多,穿过宫门的时候,阿宋掀开轿帘往外瞧了瞧,见宫门都比玉国大,且华丽大方,他忍不住咂舌称赞: “这宫门好大……”
永安坐在马车门边,他听到阿宋的话,轻轻笑了一声,说: “这不是大启的正门,我们走得是靠近泰华宫的偏门,从这里走近一些。”“啊?偏门?这……这门……这门……”阿宋一脸震惊,他张大了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点自卑和怯懦。燕贤烆无奈摇头,他抱歉的笑了笑,声音也温和如水,向永安解释道: “让公公见笑了,阿宋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服侍,我又是个不爱出门,只知道闷头看书的性子,我甚少出门见世面,阿宋也是。只是我不爱说话,阿宋却是个性子活泼的人,有什么话都不喜欢憋在心里,此次得以太子妃的照拂,我们才能来一趟启国见见世面,还望公公见谅。”“二王子说笑了。”永安轻笑道, “早就听闻二王子性子是玉国王子中最为敦厚温和的,没想到二王子对待下人也是这样好,我们太子妃其实一直念着他在玉国的家人,刚刚才得空闲了下来,听说您来了,就一直央着太子请你进宫来坐坐,这不就派了小人来了嘛。”燕贤烆闻言扯了扯嘴角轻笑,一想到那位被设计嫁给褚邪的太子妃,他便心绪万千,不知道进了宫见到燕行月又该如何开口,当年的事情就是一根刺,扎在燕行月的心里,也扎在石王后和她的孩子的心里。————————来啦!!!!燕贤烆在永安的带领下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的了泰华宫。原以为见到燕行月,对方在玉国受了那么多委屈,他指不定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瞧瞧,可是来到泰华宫,永安将他请进了正殿,连带着身为他仆人的阿宋也有一个小凳子可以坐。启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富饶的土地使得皇室都十分富裕,仅仅只是一个太子的宫室,其规格制式都要远超玉国太多,甚至比燕贤烆父王居住的宫室还要宽敞奢华。在来泰华宫的路上,燕贤烆和阿宋也悄悄地观察过这启国皇宫里的下人们,他们身上的衣裳布料看着都很精致,这不由得让阿宋再一次在心中慨叹启国的奢华与富足。“二王子请在正殿稍等片刻,太子妃午睡才行,现下正在梳妆,即刻就来。”永安该有的礼节一点儿也不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燕贤烆心思敏感,他能看得出永安的笑意并未达眼底。燕贤烆心中苦涩,但从玉国一路赶往启国,什么样的苦都已经吃过了,什么样的白眼也受过了,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永安一个小太监这样礼貌却毫无温度的笑意是这样让人感到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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