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沈锦丞接了一通电话,然后骂骂咧咧地单肩挎着书包去找陆嘉亦。
“这群老家伙吃饭聚会,为什么死活要带上咱们给他们做陪衬啊。”
“炫耀呗,”陆嘉亦不咸不淡地说,“我爸说,他煞费苦心把我培养成一个大人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我能像我妈的名牌包包,拎出去不给她丢人。”
“你妈对你是有点儿像对首饰挂件,她平时也不大管你,但每次提起你都特别洋气。”沈锦丞摸着下巴评判道。
“是,比不上你,你是你爸的掌中珠,心头肉。”
“少阴阳怪气的,我是虎父无犬子。”
听他们胡侃,安淳由怔忡不宁变为翘首以待。今天不用跟着他们回家,太棒了。
“小鸟,明天见。”沈锦丞给他新取了外号,向他挥手。
安淳:“拜拜。”
一下楼,他立刻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狂奔,并赶在出后校门之前,追到了形单影只的聂非。他是慢性子,难得火急火燎地追一次人,险些把自己跑吐了。
看他面红耳赤跑岔了气,聂非到小卖部给他买了瓶矿泉水。“你慌什么?”
“追、追你。”安淳磕磕巴巴地说不完一句话,喝水还差点呛死,咳得眼泪汪汪、眼眶通红,活像被人欺负狠了的小猫小狗。
“我又跑不了,你追我干什么?”
聂非和他一同进了家门。养父母还在菜市场经营着小生意,没人接安楠,所以他们放了书包脱下外套,轻轻便便地再度出门。
太阳还未落山,赤金色的余晖洒遍街道,满世界的中学生小学生,穿着款式大同小异而颜色不一的校服;两人逆向而行,在幼儿园门口接到举着小红花的弟弟,安楠最喜欢两个哥哥一块儿来接他了,要他们提着他的手臂荡秋千。
到了家,高中生各自拿出课本习题写作业,小朋友就坐在小方凳上握着蜡笔画画。
安淳瞅着试卷犯难,他旷课了一周,要先把缺课的内容补上,才看得懂这周新讲的公式题型。他摊开书页,拉拽聂非的袖子,要求道:“没学过,给我讲讲。”
“没让年级二三名给你补课吗?”
“不敢……”安淳诚实道。让沈锦丞和陆嘉亦给他补课,那妥妥是要被动手动脚或身体偿还,自讨苦吃。
聂非:“好吧,你原来的班上老师讲到哪儿了?”
“大概这一页。”
他们从天亮讲到天黑,屋子里点起灯。安楠在幼儿园吃过晚饭,没叫饿,画完了画被允许看半小时动画片,刘婶儿摸过来问他们吃不吃晚饭,聂非回绝道:“不用,我们待会儿去外面吃。”
安淳自知资质平平,从前上课总是努力又认真,他基础扎实,补课吸收快,一小时听讲,两小时写题,晚上九点总算完成了当天的重要功课。其余不那么要紧的、先前欠下的,就等空了再说;他饿得脑子转不动了,必须填饱肚子。
养父母白天卖菜,夜里替人看店,每晚九点半准时收摊儿归家,那时安淳刚把洗完澡的安楠哄睡着,他削了两颗苹果慰劳年迈的爸爸妈妈,才叫上聂非外出觅食。
他其实很容易满足,挽着聂非手臂走在阴暗的巷子里,是他会由衷感慨生活待他还不错的时刻。平心而论,聂非算不上正人君子,小时候没少欺负他,可聂非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记得他生日,会给他擦眼泪的人。
记得他生日,会给他擦眼泪,就足以让他爱的死心塌地了吗。安淳觉得并非如此,他喜欢聂非的原因不是利己的,这令他很骄傲。的确,在聂非面前,他不用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世,不必畏惧和羞愧提起当妓女的母亲;他不再是畏首畏尾的像鹌鹑一样的安淳,他是有脾气会笑会闹的安淳。
但这仅仅是最肤浅的“自我”,他更深层次的满足来自于,当他扑向聂非的那一刻,他会感到自己真的长出了一对翅膀。所以聂非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只把他当作破坏了自己幸福家庭的女人的直系后代也没关系。
他挽着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向月亮许愿下辈子变成一只真正的小鸟。
***
当晚吃过一顿没有记忆的饭,安淳问聂非带没带身份证,聂非说怎么了,他说今晚我不想回家,我们去住酒店吧。
开房没什么稀奇的,他们以前也开过,但聂非说:“明天还要上课。”
“早点起床回家就好了。”安淳学那些嗲气的女孩子,抱着对方的胳膊摇来摇去,“走吧,走吧。”
“可以,但只睡觉,不干别的。”聂非和他约定好。
这是安淳一直以来都不是太理解的一点,他不会傻到相信聂非“止于礼”的克制是尊重他的肉体,他们俩什么都干过,聂非在操他时的表现和其他人相比,甚至技术更好更熟练,毕竟也都是从他身上习得的技巧。
然而每每他示好求欢,对方总有些……说欲拒还迎好像不对,只能说是男人身上少有的拧巴忸怩。
为了刨根问底,安淳在递出身份证时和酒店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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