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子。
他常常想化作一阵张牙舞爪的风,掳走那只在蝶乱蜂狂中晕头转向的小鸟。
但小鸟愿意亲自飞上门哄哄他的话,他今晚能睡的很香。
安淳没有很长的头发或十分婀娜的身姿,一眼看去,他单纯是个尖俏少年、伶俐男孩的样子,至多是眼睛比寻常人亮丽水灵。然而沈锦丞就是非常想要,既想要他哭,也想要他笑。
“我来还东西。”安淳是独自一人前来,细薄的身影与空旷简约的客厅形成虚与实的对比。
“什么意思?”沈锦丞没听明白。
“这些你们送我的东西……除了手机我没拆开过。”安淳用原有的购物袋,将他送的五花八门的小礼物一股脑儿塞到里面,成堆的搁在地毯上,甚至不希望靠他们太近。
“钱都在这张卡里了,一分没动,密码在背面……”再添一张银色小卡片。
沈锦丞还是问:“什么意思?”
“之前我骗了你们,其实我有男朋友的……”安淳挠着不长不短的头发说,“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他,所以……我不能和你们这样下去了。这半个月来,我都很听你们的话,离家出走那次是因为被你们欺负得太狠了……其余时间,我是很乖的。算作报答你们救过我的恩情,应该也足够了……总之,你们大概懂我的意思。”
“……我说完了,再见。”
“——你站住!”沈锦丞倏地起身,周身血液烫如火烧,他还未有所动作,便被陆嘉亦伸手拦下了。
他的好朋友示意他不要发火,也别说话,然后扭头问:“你是自己单独来的?”
安淳点头。
“那假如我们不放人,强行要留下你,你怎么办啊?”
“我家里人会报警。”安淳第一次毫不退让地直视他们。
“你下定决心了?”陆嘉亦问。
“是的。”
“回去吧安淳,路上小心。”陆嘉亦摁着沈锦丞的肩坐回沙发里。他们一静一动,一冷一热,冷脸的那方说:“再见。”
安淳的眼里依次流露出了不敢置信、怀疑和困惑,可很快融为轻松的笑容,又再小心谨慎地藏好,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沈锦丞甩开肩上的手,目眦欲裂地质问:“他凭什么擅自作主让他走!?”
“他会回来的。”陆嘉亦不认为这件事哪里值得他这么大火气,神色淡淡地说,“我知道谁是他男朋友,他会后悔没有选你的。”
后续一周的生活踏实、平淡。起初的日子安淳还会回避和沈锦丞的视线相交,但几次下来察觉对方已经改了心性,只用与同学相处的疏远散漫态度对待他,那漠不关心的目光让安淳松了好大一口气。
陆嘉亦坐的远,偶尔与他狭路相逢也是视而不见。确认自己回归了默默无闻的隐形人,安淳兴高采烈地买了两支雪糕庆祝,不用再被捅来捅去当泄欲工具的快乐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不过他在学校里依旧不会和聂非表露出过分的亲昵,他是个新来的转班生,当然要像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那样不起眼的生活。
周末的下午写完作业,他们在小院子里帮刘婶儿择菜,安楠拿着聂非送的玩具水枪边注水边浇花,嘴里嘀嘀咕咕个没完。安淳叮嘱弟弟要是滋到人,晚上就没有小零食吃动画片看了,小朋友乖觉地缩小了喷水范围。
聂非:“楠楠还是像你,我小时候比这调皮多了。”
“但他长得和你更像,”安淳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小时候家里没有哥哥姐姐,周围也没有别的小朋友,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儿,想淘气也淘不起来。”
“现在呢?”
“现在?”
“这两天他们没找你麻烦了?”
“没有了诶。”安淳积极地说,“我觉得那种家境的有钱人,是真的不缺乐子和玩具,沈锦丞家里有个小型游乐园,是他爸爸给他弟弟修的,可是他弟弟一年就回家一次,太奢侈了。他们两个长的帅,又有钱,还不是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追他们的人里,多多少少有一些愿意为了钱伺候两位少爷的吧?真不懂他们怎么会看上我……哦不对……我干嘛骂自己呢。”
聂非道:“我爸曾经给大企业的老总当过秘书,他说有权有势的男人,总归是要看到很多阿谀奉承你的人那些真真假假的演技。当你又帅又有钱,那跟着你的人,要么图你的钱,要么图你裤裆里那根东西,当享用美色变得不再稀奇,就会转而去追求别的更刺激的东西。”
安淳偷笑道:“感觉你和陆嘉亦有共同语言。”
“那不可能,我只是从一个角度推断。”聂非拿起一枚豆角,挤压出柔软纤维囊壳里的豌豆,“我们穷人吃豆子,会拿它焖肉或煮熟加调料,有味道能下饭就够了,对吧?可是有钱人吃饭就不会满足于普通的进食。他们发明了烹饪,让厨师用萝卜和豆腐雕花,去荒山野岭狩猎野味、寻找海洋里的奇珍异宝,把做饭演变成一门艺术;但那些花儿啊草啊摆盘啊,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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