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驶出小区进入路段,为富豪工作的司机早已养成对驾驶以外的事充耳不闻的职业素养。安淳在后座打开自己的书包,将里面的书本文具一口气抖落出来,他找到那本拿错了的物理教科书,书封后的空白页赫然写着一个笔锋潦草的名字:聂非。
竟然会犯这种粗心大意的低级错误……安淳挫败地举着书盖住头脸。
陆嘉亦心细如发,这诚然是件很好的事。但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提醒他,而是观摩了一整个白天才在分别前漫不经意地提起,很难说其中是否包含了某种暗示或警戒。他也不是没有发觉陆嘉亦的恶趣味,对方许下的“你可以自由地交朋友、喜欢别人”的诺言背后是一个相当阴险的陷阱。
假如他傻乎乎地相信了,并向他们介绍:xx是我的好朋友。那两个人必定欣喜若狂又抓到了可以惩戒他的弱点。
沈锦丞也好,陆嘉亦也好,他们当中没有哪个人把他当成活的东西。这段关系里不存在他们口口声声的喜欢和爱,它只讲述了无人约束的小孩抓到小动物后怎样给它的皮毛染色的故事。
他藏在蜿蜒曲折的巷末的家,平实却温馨,粗陋却圆满。
“安淳回来啦,”刘婶儿一如既往扯着嗓子招呼他,“听说你转班了?是和聂非一个班吗?”
“是。他在家吗?”安淳问。
“在屋里呢,”刘婶儿跟他招手,“来,进屋玩儿呀,给你们切水果。”
安淳端着刘婶儿切好的果盘走入平房最里侧的小房间,屋内的有单人床、书桌、柜子和小窗。聂非捧着本侦探坐在床头聚精会神地,对他的出现视若无睹。
他放下水果,摆出拿错的课本,说:“我的书呢?还给我。”
“书包里,自己找。”聂非头也不抬道。
安淳翻找他人书包和物归原主的动作透露着少见的不耐烦和怒气。聂非书包里确实有一本属于他的、写着他大名“安淳”的物理书;陆嘉亦恐怕是无意间看见了它,才留神到他所隐瞒的细枝末节。对方没有深挖,又或者是在等着他主动抖露。
“你是故意的吗?”他不免要问,“你早就发现我们的书拿错了吧?为什么不提前找我换回来?”
聂非反问:“你又不在家,我去找鬼换?”
安淳不管不顾地坐到床边,夺走侦探扔去角落,扼住人家的脖子强横地索吻;进来时他反锁了房门,所以能够放肆地拥抱和贴近他心心念念而不得的,男朋友。
聂非对他反常的行径习以为常,掐着他的腰将他压到身下去。他向来是怕疼怕苦的,但为了尽可能地承受多日未见的想念,他那纤薄的身体在吞入怒涨的男性器官时迸发出了不要命的贪婪之性。真想把他吃掉啊。安淳在疼痛和酸涩交替上涌的浪潮中漫漫的想。
他热泪盈眶地哭,抽抽嗒嗒讲别人怎么欺负他。聂非却捂紧了他的嘴,不准他多发出半点声音,并哑声警告他:“你是想死啊?”
他不想死,但能和聂非一起死倒不算很坏的结局。
在此前,他与人上床情难自抑了总会叫“哥哥”,并不是源于“男人都喜欢被叫哥哥”的曲意逢迎,他的哥哥只有一个,就是现在正在操他的这个。
容我们花些时间来介绍这个未曾在前文提及过,但一出场就和他翻云覆雨的角色。
***
安淳和聂非的相识,得从他们都还是只齐母亲腰线高的小孩子讲起。
他的母亲是妓女,聂非的父亲是嫖客,就是这么一个关系。会带着儿子去嫖妓的男人,和会把儿子留在门前听自己接客的女人,当然是没法养育出健全快乐的“祖国的花朵”那样的后代。
那天,安淳蹲在屋檐下看搬家的蚂蚁,他梦想就是做一只辛勤能干的、能够搬动比自己大几倍的物资的小蚂蚁。但这个梦想一诞生就被人摧毁了,六岁的聂非无情地碾压在蚁群的必经之路上,打他的头说:“你妈妈是狐狸精。”
安淳摸着无缘无故挨打的脑门,他那会儿不知道狐狸精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能听出不是好话。于是他反驳道:“我妈妈是人。”
“你妈妈是婊子。”
婊子这俩字儿他不陌生,平日没少听,可见是真的,他妈妈是公认的婊子。可那跟他挨打有什么相关?他眼瞅着聂非,这个男孩比他高,比他凶,是他惹不起的,所以他继续装缩头乌龟。
“我爸爸出门前,又和妈妈吵架了。”聂非和他头挤头坐着,“你有爸爸吗?”
安淳说:“我没有。”
“没有爸爸是好事,”聂非抓挠着胳膊,袖子下面是乌青的伤痕。“爸爸要打人,没有爸爸才好。”
安淳偷偷地看着聂非,“你妈妈呢?”
“我妈喜欢摔东西。”
“我妈妈就很好,”他自豪道,“我妈妈温柔漂亮,所有人都喜欢她。”
在孩子八岁到十二岁的四年间,安淳的母亲和聂非的父亲,谈了一场断断续续的恋爱,前者没有放弃赚钱的营生,后者没有与妻子解除婚约关系;据说是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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