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人,他想稍微轻松一点,听说跳楼会很疼,药片也同样,又想起之前书上读到的卧轨,但是会耽误大家上班回家吧,还是算了。然后电视上看到有明星在衣柜里上吊自杀,那打开衣柜的人会很痛苦吧,他不想让别人痛苦。地点也想了很久,在学校会给同学留下阴影吧,在酒店跳下去会影响以后的生意吧,他也不一定能够跑出去。
在哪开始就在哪里结束,阮沅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握着那把在学校做手工的裁纸刀发抖,可能会很疼,他打了个寒战,但是这是他罪有应得,反正就疼最后一次啦,他不想继续疼了。
是真的很疼,薄薄的刀片很锋利,碰到皮肉的瞬间就见了血,血珠落到水中变成淡粉色,然后晕开来,然后阮沅咬着牙又用力割了一道,皮开肉绽。那时候他想,可能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刀割过的疼痛,又像火焰灼烧,大概就是这样,思维也变得混乱不清,很多事情都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飘散,看不清,落在手心里又融化了。
是不是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应该与痛苦为伴,坏事也一件一件地来,或许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把好运气全都用光了。他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好的东西他也见过了,再给他就是浪费了。
水变得很冰,比冬天下的雪还要凉,眼前又是一片红色,好奇怪,他闭上了眼,竟然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
“沅沅!”
陷入黑暗之前好像有人在叫他。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阮沅梦到他又回到了一个他曾经短暂待过的临海小镇,那里夏季很长,一年有大部分都可以穿短袖,走在路上闻到的都是咸涩的海风。
阮荀经常带他去海边玩,在那里他学会了游泳,学游泳的过程总是免不了呛水,浮浮沉沉之间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因为他知道阮荀总会抓住他。
可是这次没有,像是在风暴天,他从小船上坠下,水好冷,像……像雪一样的温度,可是这里是不会下雪的不是吗?
他一直下坠,直到没有一丝光亮,就算怎么喊也没有人来,直到冰凉咸腥的液体充斥口鼻。
……
“病人醒了!”
阮沅努力睁开眼,周遭雪白的一切让他有些恍惚,想要坐起来也变得有些困难,只能转动着眼睛观察着周围。
有医生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说了什么阮沅也耳朵里嗡鸣听不清,过了一会儿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尖锐的疼痛总算让他想起一些前因后果,回想起来难免后怕,下意识就想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但是四肢如同灌铅,连抬起来都觉得很累。
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他并不想见的人,阮沅闭着眼装睡,但还是在谢宵永靠过来的时候发抖。
他一定都知道了。
谢宵永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东西轻柔得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
“我要爸爸。”阮沅缩进被子里背对他,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抓着被角,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要见爸爸……”
“好。”谢宵永好像叹了口气,然后替他擦掉眼泪,喂他喝了一口温水,“明天他就会来。”
今天的谢宵永好像格外好说话,阮沅忍不住提出更多要求,“那,宝宝还在吗?在的话必须要拿掉。”他盯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没有看到谢宵永黑沉眼神。
“现在不行。”
“为什么!”阮沅突然激动起来,动作幅度有些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眉眼紧皱,语气也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个孩子不可以留下来,他会变得和我一样,不健康,而且……”他没继续说下去,他的宝宝,只有他一个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阮沅很少这样说话,大多时候他都是听话又乖巧,带着南方方言里柔柔的语调,平时就算被逼急了也只是红着眼睛说不要。
“对不起。”谢宵永被阮沅用那双朦胧泪眼盯着,满怀恨意,像只受了伤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呜咽着要和猎人同归于尽。
“为什么……”阮沅想不明白,可是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他想,如果我的小孩也会像我这样痛苦的话,我死一万次都不能够。
病还没好,阮沅哭了一会儿就有些喘不上气,谢宵永不想再刺激他,就任由阮沅抓着他的手咬。
谢宵永哄阮沅吃完饭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走前嘱咐护士看牢阮沅。
第二天阮沅醒的很早,他是被疼醒的,左手的伤其实没有很深,但是看着很吓人,也使不上劲,上药的时候好像更疼了,他有些后悔。
阮荀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来,一看到阮沅躺在病床上就想冲过来看,但谢临跟在后面抓着他的手,阮沅看到阮荀似乎有想要挣脱的动作,但还是乖乖地让谢临攥着手腕。
阮荀还什么都不知道,谢临什么也没有和他说,只是临出门前和他说要去医院一趟,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去医院看望的人是阮沅。
“爸爸……”阮沅想要支撑着坐起来,但是左手没有力气让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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