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5岳惟焕
鉴于便宜儿子哭得实在太过凄惨,岳惟焕无法,只好把矮榻空出了一半儿,任由岳怀奎凄凄惨惨戚戚地哭倒在了床上。哭了约莫半个小时,岳惟焕身上都水漫金山寺了,岳怀奎还没哭完。岳惟焕生怕儿子哭得电解质失衡,伸手拍了拍他瘦棱棱的脊背,无奈道:
“你可真是水做的。”
岳怀奎这才从父亲的身上攀了下来,也跟着侧躺在榻上,他哭得直打哭嗝,又一眼看见,父亲前襟上,竟洇出了活灵活现的一个鼻子两只眼,顿时窘得满脸通红,嘴硬道,“没有!”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岳惟焕并不执意逗他,“你还不曾与我说,究竟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在花园里的那天,”岳怀奎瓮瓮地道,“我那时就在想,为什么这会儿就变好了呢?他想好就好了,我又要怎么办呢?还好……还好你们是两个人,我宁愿你们是两个人。”
岳惟焕思忖须臾,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犟犟那会儿。”
岳怀奎的感动又没有了,他气愤地捶了捶床,又要往父亲衣服上擦眼泪。岳惟焕在他肩头一推,拦住了要往他胸前钻洞的仓鼠精。这真是个初中生啊,岳惟焕再看向他面上的肿痕,问道:
“还疼不疼?教人来看看。”
岳怀奎摇头道,“没事。”
岳惟焕道,“那也别哭了,原本伤在脸上,你再这么一腌,明天给人看见,还道我家是卖咸肉的。”
岳怀奎恼羞成怒,要跟便宜亲爹展开殊死搏斗,最后屁股上挨了两巴掌,委委屈屈地裹成了一个被子卷儿。岳惟焕发现意外之喜,东海王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他隔着被褥拍了拍儿子,满意道:
“别折腾了,睡个午觉。”
岳怀奎恼道,“还没到中午呢!”
岳惟焕从善如流:
“睡个早觉。”
16岳怀奎
岳怀奎竟然真的一觉睡到了日暮。
他醒来时父亲已经不在身边,想是下人来打扫过,满地狼藉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面上疼痛几乎褪尽,触手是一片黏腻腻的油膏,想是趁他睡着,上过药了。
刘德听见动静进来,岳怀奎奇道,“怎么你没有跟爹爹一起?”
刘德道,“王爷在王妃院里,陈贤跟着伏侍,吩咐等殿下醒了,也教你过去一趟。”
岳怀奎点点头应了,令刘德在东海王书房里找了一身世子衣裳换上。自他们举家迁至顺天府,从前院到垂花门的这一段路,岳怀奎是已经走了无数次的。之前他一路走下去,或者假意与小戚氏亲近,或者与徐王妃暗中筹谋。只是今天的阳光好像格外的好些,洒在地上,照着一片石板都是金灿灿的暖色。他转过一个拐角,看见砖墙下的缝隙里生出细碎的野花,色泽鲜亮的瓢虫在上面张开翅膀,一下子向他飞了过来。他先是一愣,很快往一旁跳开一躲,双脚再度落地,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幼稚的事情。
刘德修为已深,面无殊色,他带着的两个徒弟却明显一幅憋笑的样子。岳怀奎瞪了他们两眼,又只觉心头块垒尽除,确有一阵通透的旷达之感,他干咳两声,道,“今儿个心情好,你们想笑就笑吧!”
于是大家一起笑得很大声。
岳怀奎顿时觉得自己不旷达了。
他到徐王妃院里时,东海王正在手把手地教王妃怎么化咬唇妆。
“这个胭脂要晕出层次感,你要连续地轻抿,把它蹭开,不要太用力……诶,对了,这个色号不错,很显气色啊。”
夏蝉在一边举着铜镜,无所适从,显然是被抢了事做,面临着员工下岗再就业的严肃社会问题。一屋子侍女都跟着听呆了,还有一二人跟着不由自主地抿嘴的,他这个世子过来,一声通传不闻,竟没有丝毫的排面。
还是刘德爱岗敬业,先出声唤了一声王爷。徐岚立即反应过来,连忙端正坐姿,摆出一副春风般和煦的嫡母面孔,盈盈笑道,“世子来了。”
岳怀奎与徐王妃飞快地对视一眼,同时发现了事情不对,又同时开口惊道:
“他也知道?!”
岳惟焕这才慢悠悠地盖上手中的胭脂盒子,说道,“是啊,大家都知道了。”
徐岚摒退了屋里的下人,才又问道,“他都知道?”
岳惟焕道,“他又没把我绑起来,那总没你知道得多。”
徐岚冷嗤一声,“我就知道,你昨晚给他送菜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了,枣有异心,早有异心,也只有那贱人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岳怀奎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徐岚骂完前夫,显然心情大好,对他招手道,“来,附耳过来。”
岳惟焕放个胭脂的功夫,徐岚已经掐头去尾、简明扼要地将借尸还魂之事说了。岳怀奎蓦地醒悟过来,再看向父亲宽阔的肩背,俊朗的眉目,慢慢地竟与多少年梦中那个温婉的女子渐趋重合,他鼻间酸楚不尽,讷讷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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