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宿愿恐怕有一半是想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一套育子方式实践在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身上,即使她的某些教育理念和她“去父留子”这种逆传统生育的观念一样受人非议。
在裴秋上小学的年纪,三观像个蜗牛长触角上的眼柄一般开始在摸索中审视着外界,裴叶春把握住这段黄金时期,给他树立了一种与孔融让梨截然相反的人生态度。
发了工资后的裴叶春经常会为他买幼时最喜欢吃的布朗尼欧包。
圆鼓鼓的面包被他掰成两瓣,正要往嘴里塞时,那边伏在桌案拿着笔涂涂改改些草稿图的裴叶春见到这一幕,会忽然开口告诉他妈妈也想吃面包,并询问他准备将手中大的面包还是小的面包分享给妈妈。而当裴秋犹豫两秒将小的一半递给裴叶春时,裴叶春又会笑着摸摸他的头,赞许道:“小秋真棒,你的做法不等同于自私。记住了,分享是把你不必要的、多余的分享给他人,而不是你本身就需要的,从而委屈了自己。”
爱人前先爱己,这是裴叶春给他灌输了许多年的思想。
他也一直努力奉行裴叶春的教育理念,朝着她给出的方向前进,不过直到17岁那年,天上淋了一场大雨。
那雨势太大了,树枝和木叶轻而易举被狂风骤雨击垮了,他被困在雨里,无处可藏,无路可走,再也没有栖息之地了。
他没有搅动风雨的能力,被人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心里的怨怼在肚子里沉积了数年终究成了沉疴宿疾。
裴叶春就职的公司是乔家大哥乔洛祎入股的永峰建筑工程设计公司s市分公司,是一名能力出色的cda建模分析师。过劳猝死之后,隔了一个周才通知到当时在高中住宿的他。
他无法将错误归结在那所公司的其他管事人身上,更无法将错归结到裴叶春自己的身上。
他更想将罪恶的源头指向乔家人。
那块地皮原先的甲方因融资困难原因断了资金链,施工终止,后续地皮辗转到了乔家夫妇的手上。地皮靠近某私立中学,为了小儿子走读方便,夫妇二人再次投资了项目,并要求在小儿子小升初前的半年内尽快落地。
这件事掺手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人站出来拉一把当时还没成年的他,他们都在努力想办法怎样息事宁人,怎样捂住别人的嘴来降低负面影响。
裴秋的成长中缺少了父亲的角色,所有的安全感来自于一个温柔的女性。裴叶春存在的意义深重,去世后,对他而言相当于失去了可供寄托情感的精神支柱。对永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而已仅仅相当于少了一个具有专门知识拥有专门技术的员工,甚至没有惊动公司高层董事长和几位掌权的股东。
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就像没有人在乎雨中泥沼里一只蚂蚁的挣扎与死活。
所有的光好像被淹没了,每一次不甘心的挣扎,都会被肮脏的污泥包裹的更加密不透气。
为什么这雨偏偏淋到了他的头上?
他想,这一辈子,是注定不能和不公的命运和解了。
法律帮不了他,他最终选择铤而走险。
走在钢丝筋上时,才醒悟了一番,深觉自己这同归于尽似的绑架案做的十分完美,居然能在深陷泥沼时拉下一个人垫背,他一点也不期待法律或者外人能扶他一把了。
那法庭上的人要是醒酒了,可能会判他一个情节严重,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要是仍然被酒精灌的醒不了神,那出手的就不只是被敬酒的人了。
日子过得越发紧迫,强压下却生出一个新计来。
他没有料到被自己绑架来的乔洲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但是这种感情于他而言,有益无害。
他可以更好的利用乔洲的价值,也可以换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来伤害他的感情,从而继续实施内心扭曲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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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那一通情感大爆发之后,乔洲显然愣在了原地,不过这次反应还算比较快,一秒过后立刻追着问了一个字:“谁?”
回复的一个字带着明显的敏锐心思,洞察了他话里的机锋,甚至还有要为他打抱不平的意思。
裴秋压下翻涌的心思,然而下一秒又听到紧追不舍的问句:“谁不叫你说话?”
不仅语言紧追着不放,乔洲的目光也盯着他的眼睛,跟着移动。
裴秋望着他那双不回避也不躲闪的透亮眸子,半晌,平地起惊雷:“警察。”
这两个字一掷地乔洲顿时拧紧了眉毛,喃喃复述了一遍:“警察?”
“嗯。”裴秋脸上又变成了一副平淡的模样,毫不在意那两个字对人的冲击力有多大,他观察乔洲的表情,缓缓补充,“在外通缉我,所以留给我自由讲话的时间不多了。”
乔洲被他这句骇人的话惊得眉毛又皱紧几分,眉心中央挤出一道小小的沟壑,不过很快,沟壑填平,眉眼舒展,有些松快的说:“你担心这个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绝佳的方法,嘴上忍不住浅浅扬了一个角,像是打定了馊主意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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