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序还是高估六岁孩童的病愈能力,第二日他体虚腿软,还是没能下床,吃饭都要人搀扶投喂。
萧淑妃重视念书,儿子溺水后卧病在床都要安排学士授课,甚至只要能下床,也得布置简单的作业。
齐知序被骄纵惯了,从小任性妄为,也不敢在念书这件事上跟母亲叫板,只能躺在装病,才能免作业。
齐谨每日早起去书房念书,偶尔才会去看望母亲。在萧淑妃面前极尽恭顺,说话讨人开心,仿佛真的将她当做生母,言行举止令人作呕。
齐知序猜想,刘才人的身体不好,总是卧病在床,又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早就落下病根,没两年就会过世。
她提前为儿子谋算,选了心底善良的妃子做齐谨的养母,派心腹采芸贴身教导,保证儿子后半生无忧。
那说鬼话的方士,估计也是收了她的钱才胡说八道。
可她住的地方破旧如冷宫,真的能够买通母亲拿百万两银子供养的方士吗?
难不成,方士说的是真话,齐谨命硬,真能旺他到二十六岁?
齐知序看向屏风后面的卧榻之处,发现齐谨坐着,似乎在写什么,于是下床走到跟前。
他的个子小,但手极快,趁着齐谨不注意就把纸抢到手里,白纸黑字赫然写着:“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齐谨被抢了纸,也不敢动怒,只是低眉顺眼恳求:“六弟,还请你把它还给我。”
齐知序随手就把纸丢在地上,冷哼一声:“你思念刘才人,为何不去看她,还要在这里假惺惺地讨好我母亲?”
齐谨蹲下来捡纸,手背却被踩住,是一只小巧圆润的脚,春日里只着薄袜,还能感觉到丝丝暖意:“六弟,还请你抬脚。”
“呵!”齐知序脚上用力踩出红痕,嘴上也不饶人:“你和你母亲都是心机深沉之人,见我母亲善良就算计她,我可不上当。齐谨,我早告诉你了,想在淑景宫里待下去,就得受罪。”
他太小了,没办法出面让齐谨滚出去,也不能雇人杀掉齐谨,那就只能逼齐谨离开。
可是他似乎低估了齐谨的隐忍,哪怕被踩得发出闷哼声,也不曾反抗,只是低垂着头,像只沉闷的龟。
才十岁就有如此心性,难怪日后能够将他害到那般天地,这厮是断不能留了!
齐知序忽然猛踹齐谨一脚,又朝着他的脸扇了一巴掌,“滚啊,齐谨,我真是恨死你了!”
齐谨的脸颊辣痛,眼神茫然,不可置信地去看自己的六弟,发现那双眼睛水莹莹的,鼻尖泛红。
打人是齐知序,要哭的也是齐知序,看着却是可怜,招人怜惜。想不通六岁的弟弟为何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可是他却是半点移不开眼,愣愣地盯着。
齐知序从小就是这样,情急就会流泪。如今看到昔日的仇敌兼好友,愤恨交加,果然忍不住,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门忽然被推开,宫女惊叫起来。
萧淑妃立即走上前,她看清楚齐谨脸上的伤痕,任凭平时仪态控制得多好,此刻头上的流苏也开始晃动,终是打了齐知序的手心,厉声道:“跪下!”
母亲的声音几乎要传遍偌大的偏殿,明显是处于盛怒之中。
齐知序跪下来,登时委屈地掉了眼泪。他很想告诉母亲,不要留齐谨在身边,他日后会害死儿子,可是六岁孩童说出来无人会信。
萧淑妃按了按太阳穴,让人扶齐谨坐下来擦药,看向齐知序:“序儿,平日里我只当你年少顽劣,可是你如今却对救自己的兄长做出这种事,实在令人心悸,也不知是谁教坏了你?”
闻言,服侍齐知序所有的宫女太监齐齐跪下来认罪。
萧淑妃到底仁厚,也不会拿手底下的人撒气,只是叹气道:“罢了,无论是否有人教唆,都是你品行不端。罚你跪在这里,明日我再来,看你是否知错。”
齐知序身形挺直,绝不服输:“孩儿没错,母亲不该把外人养在淑景宫。”
齐谨记得母亲的教诲,还是出声替他求情:“淑妃娘娘,六弟年纪小不懂事,而且大病初愈身体,久跪伤身,还是算了。”
萧淑妃看到别人的儿子善良懂事,深感自己教导无方,更是铁了心要惩治齐知序,起身带着一众人离开,不许任何人帮他。
虚伪的齐谨,要真想求情,直接编谎话说自己脸上的伤是宫女太监打的,与他无关。说的一堆废话,不就像是想彰显自己宽容大度,衬得他阴险恶毒。
齐知序恨得牙痒痒,还偏要跪到明日,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决心,非得逼走齐谨才罢休。
然而到了夜里,他又饿又困,还是不跪了,坐着给自己揉腿,咒骂齐谨。
淑景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平日都听母亲的话,这会儿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会来给他送饭吃。
门被锁着,齐知序搬着凳子去窗边,打算翻出去找吃的,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六弟,我去厨房里拿了糕点,你到窗边我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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