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我妈没说话,好像也默认了我回房间的事。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哥和我妈站在了一起,我又被留下了。
有什么被我忽略的事吗?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我想逃,可我哥和我妈在这里,我能逃哪去?
一些动物在地震来临前会有所预感,从而采取措施抵御灾害。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我感到了危机,可我只有一个人,我要怎么办?
“小玉,你先回你房间。”我妈说。
回去,回去……我抬起麻木的脚,回去,回去……我要打开门,回去,回去……走进去……
啪!
我对这声音很熟悉,那是扇巴掌的声音。我顿在原地。
“他是你亲弟弟!你们这是乱伦!”我听见我妈在喊。
操,那是我从自己字典里撕碎的两个字。那是禁忌,是不可触碰的两个字。可那两个字终究还是显现出来了,还是从我妈嘴里,它不再被烛火照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百盏led灯。那光太强,强得我无处躲藏,我快被照瞎了。
嗡、嗡、嗡……我听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我体验了几秒当听障人士的感觉,我摸着墙原
路返回,我要去找我哥。
等我再回去时,只剩我妈一个人站在门口。
“我哥呢?”我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在飘。
我妈红着眼睛,她走向我,她抱着我:“今年的年咱们三个过。”
我眼前一片模糊,脱力坐到了地上。野兽挣脱笼子,它在嘶吼,它在咆哮,我要被魔鬼嚼碎吞下去了,我要被千刀万剐了,我要被岩浆炼化了。水,我手上全是水,我要被淹死了。
我眼前一片模糊,我快失去意识了,在那之前,我的行李箱被留下来了,我忽然拥有了透视能力,我看到了里面那盆玫瑰花。好疼啊,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扎我,可我宁愿玫瑰的刺穿透我的皮肉,我都不想忍受这莫名的痛苦。我向我的行李箱爬去,我给你换盆土吧,生长吧,长在我身上吧,活着太痛了,我滋养你,你带走我的痛苦吧。
我求你了。
十年的感情,不到十天的心意相通,我和我哥之间就这样被强行画上了句号。
我不知道我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藏的很好,直到一切结束我都想不通为什么。
我们一家是不是都很会藏,哈哈哈。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都假装维持着正常的生活。
我不怪我妈。我根本没有资格怪她。是我不好,我后悔了,后悔找到我的勇气,后悔扑向那两个字了。当时的我只以为大不了我就藏身火海,死后一抔黄土。可不是,我,我哥和我妈都没躲过它的烈焰,而且我们都没死,它仍然熊熊燃烧着,它是不死之火,煎烤着我们的生命,让我们不得安宁。
后来我打过九百九十九遍我哥的电话,停机……停机……还是停机……第九百九十九次接通了,我心脏都停了,结果对面是一个我闻所未闻的声音。
打错了。呵,呵呵,打错了。
文以风,文以风……我把他的名字纹在了我的心口,我怕我把他忘了。奥对了,纹的不是“文以风”,纹的是“以风以玉”。
我再也找不到我哥了。除了他还留在我房间的那件羽绒服和那一行李箱的东西,他和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只能靠我自己的回忆,咂摸些甜。
有天我妈不小心翻到了我哥那件羽绒服。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很小心不在她面前提起我哥了。我以为她要发怒,她从不打孩子,唯一一次是扇我哥的那一巴掌。她发怒也只是骂我,骂我哥,我倒情愿她打我,给我些痛吧,发泄出来,我好受些,我妈也好受些。可她没有,没有生气,我看到她哭了。
操,操!我妈不是这样的。文荔是个意气风发的,坚韧不拔的女人。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命运啊,老天爷啊,上帝啊,国内国外的神仙,你是真的吗?你听听我的苦吧,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你拯救我们一家子吧。
没用,什么用都没有。我们还是煎熬的,活着。
继我的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岁生日后,我哥还错过了我的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岁生日。他错过了我的成人礼,错过了我的毕业典礼,是不是还会错过,错过我的一生……我不敢想,我只能睡,去梦里会他,忘记世俗,那只有我们俩。
梦多好啊,我开始喝酒了,醉醺醺的,大脑昏昏沉沉,那感觉和做梦差不多,我也能看到我哥。
有一次我带着酒味回家,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妈问了一句话:“不喜欢你哥了好不好?”
我怎么回她的来着,我忘了,但第二天她看起来更伤心了。
我又惹她不开心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我决定搬出去住。
我妈起初是不同意的,磨了半年,不知怎的,她竟松口了。我也松了口气,时隔多年再看我妈,她看起来憔悴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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