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激流勇退,段家独木难支,从今往后,世家再难把握朝政。”
白尘音一边说着,一边去看萧荣景的神色。拔除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想做到的事,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君臣二人似乎并不十分愉悦。
白尘音暗暗叹了口气,想到日后在朝堂上再也看不到那人风姿卓绝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他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一个宫人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顾公子求见。”
萧荣景的目光仍落在手中的折子上,漫不经心道:“宣。”
顾敬之被宫人领进来,他似乎没料到白尘音也在,愣了一瞬,随机恢复了平静,动作流畅的掀开袍角,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行了个礼:“草民顾敬之参见陛下,见过白大人。”
萧荣景扫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仍是神色淡淡:“自家朋友,敬之不必多礼。”
白尘音看着顾敬之瘦弱单薄的身子跪在冷硬的地板上,早就忍不住了,得了皇帝的准话,急忙去把他扶起来:“敬之快起来,陛下早就许你不必行跪礼,怎么忽然拘谨起来了。”
顾敬之面色微微泛白,不知为何,自从多年前那场大病之后,他对萧荣景就产生了一种深入灵魂的畏惧,刚才进来一看见他,就自然地跪了下去。
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想用额头触地,摆出一个臀部高撅的奇怪跪姿,腿间那只隐秘的花穴也莫名其妙地变得湿润。
不像是友人臣子,倒像一个被调教好的淫奴,即使心中拼命抗拒,身体也已经养成了屈辱的习惯。
顾敬之站起来,手垂在身侧,藏在袖子里难以抑制地握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草民三日后便要离京,特来向陛下辞行。”
萧荣景眸色一变,抬头看向他。白尘音险些没能维持住一贯的温和笑意,失声道:“敬之为何如此突然…”
他对上顾敬之的眼睛,忽然一阵心虚。顾敬之何等聪明,突然致仕恐怕也并非像他自己所说,因为多年前那场大病身体亏虚,难以在负担太多政务,必然是看出了皇帝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朝堂。
顾家激流勇退,腾出的位置自然被他们这些新世家很快瓜分。人走茶凉,顾府朱户从车马不息变得门可罗雀,这样的落差连久居官场的老狐狸都难以忍受,往往都会趁早还乡。现在问顾敬之为何不愿留在京城,实在虚伪了些。
萧荣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头痛地捏了捏鼻骨。他知道世人惯会踩高捧低,但没想到顾敬之也会为此困扰。
不过既然顾敬之在意,有些事情重新安排也无妨。
“敬之,朕当年便说过愿意和你共享权柄。宰辅的位子一直空着,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拿回去。”
听见皇帝开口,白尘音忙附和道:“陛下如此厚爱,敬之可万万不要辜负了。”
顾敬之对萧荣景的话毫不意外,却在白尘音清雅的嗓音中被激起一丝警惕,总觉得他一开口,自己就会变得格外倒霉。
他摇摇头,把脑中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白尘音是他曾经的同窗、共事多年的同僚,谦谦君子,品性高洁,此时即便与他利益冲突,也在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他怎能产生这样的想法?
顾敬之稳住心神:“陛下误会了,敬之并非心存怨念。只是这几年新政推行,我也渐渐发现世家独大实为社稷之弊,陛下高瞻远瞩,排除万难支持寒门,推行科举,乃不世出的明君。但世家正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尚未连根拔起,陛下又对我这个世家余孽太过优待,我一日在京城,世家便一日不会死心,徒增陛下烦恼。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拖累陛下万世基业?”
顾敬之改了称呼,这些话发自肺腑,是友人身份的劝告。
萧荣景和白尘音齐齐沉默了。说得没错,他离开权力中枢确实是对目前局势最有利的做法。
只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居然真的可以将自己置于天下众生之后。他们自认为也是心怀天下之人,每日殚精竭虑,对待政事从不懈怠,但那也要建立在自己掌权的基础上。
白尘音半晌憋出一句:“敬之不愧是世家标杆,心底无私,光风霁月。”
“既然是敬之所愿,朕便不留你。”萧荣景皱眉,说出这样违心的话让他十分不快,但他不会做出让顾敬之失望之事。
白尘音本来还寄希望于萧荣景能把顾敬之留下,见皇帝放人如此爽快,也只能叹了口气:“敬之打算去何处?你不愿留在京城,总要让我们知道去何处寻你。大家相识一场,即使不能再共事,仍可时常往来,不枉多年的情谊。”
顾敬之闻言有些恍然,他们确实已经一同走后了许多风雨。
当年萧荣景还是太子,自己还在为了世家利益意图谋反。后来他莫名大病一场,昏睡数日,醒来之后一想到谋反之事就会陷入极度的绝望恐惧,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若是强行突破,就又会陷入昏迷,且情况一次比一次危险,最后几乎命绝。
顾家私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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