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沐浴液清香。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朋友。
十六岁是面钢针林立的钉刑床,是拉起警戒线的危险禁区,稍不留神行错踏入就会刺穿脏腑,搅扰灵魂,苦痛不堪。
记忆的碎片如刀刃般锋利,割破任人摆布的木偶皮囊,残忍剖挖埋藏少年血肉深处的污色秘事——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棍杖的抽风声在空旷的黑暗里令人寒毛倒立,月光如水,显照地面上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血色拖痕;雨夜的墓地里跪在残花铺满的大理石上,抱住冰冷的墓碑,绝望悲痛的哭嚎伴随冷淡的机械女声,齐齐回荡在死寂的夜里;日复一日透过铁窗缝隙,了望仅隔一层玻璃、明明伸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的天空…
周桓宇,昨天真的是最难捱的吗。
十六岁是恍惚的,昨天的也忘记了。
都记不清了。
巴掌大的小脸深深陷进洁白枕头里,但他毫无血色的脸比枕套的颜色还要苍白。眉头紧锁起,不安地摇头喃喃呓语,好像做了噩梦似得睡得并不安稳。
林姨细心地替周桓宇掖好被子,用手背探探他额头的温度,脸上再次浮现担忧的神情:“少爷,小周少爷都烧了一天了,这会儿额头又热起来了,打了一天吊针也不见好转。”
顾延上完课刚到没一会儿,进来就坐在床尾对面的沙发上,不闻不问。
听了林姨的话才好不容易吭了一声:“没事。”
林姨自己可怜这孩子可怜得要命,结果少爷却丝毫不记挂在心上。
“小周烧得厉害,医生说是什么病毒传染,哎呦医生还指着片子跟我说什么脑震荡,身上也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啊,但是好在没骨折啊,不过医生跟我讲了一大堆我也不明白,”林姨手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片子和报告都在那里,这么多字,我也看不懂,要不少爷你看看。”
顾延头也不抬:“不用,死不了就行。”
林姨无奈摇摇头,有规律地轻拍周桓宇的胸口,安抚着处在病中脆弱的小孩,小孩呼吸随之渐渐安稳均匀起来。
巴掌印差不多褪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但那一截从衣领里探出来的净白脖颈上又多了道五指清晰的骇人掐痕,左侧额角上粘了块方形敷料贴,下方正是刚磕出的凸鼓鼓的青紫淤包。
林姨拇指心疼地摩挲着周桓宇红烫的脸颊,她都怀疑是少爷家的风水和小周少爷八字犯冲了,这刚来几天啊就瘦得没个人形了。
林姨叹息间,听见病床上的小孩细弱的梦呓:“渴…妈妈、想、水我想你、妈…”
林姨情绪本就被眼前这个病得不轻的小孩带动得难过起来,那一声可怜人的妈妈,更是瞬间叫这个中年女人红了眼眶,着急忙慌去倒水,结果一提暖壶发现水见底了。
林姨摸一把眼泪,“少爷,你先来替我照顾一下小周吧,没水了我去接一壶。”
顾延比较给林姨面子,放下交叠的长腿,迈开长腿两步就走到了床边。
林姨轻覆在周桓宇手背上安抚一会儿,然后便把那只拢在掌心的削瘦苍白的手交到顾延手里,目光落在那张被病苦折磨的脸上,心疼道:“只要有人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就不会太难受了。”
顾延只是自然状地摊开掌心,虚虚托着那只轻得仿若一片云的手,反而是那只小爪子轻微动弹一下,像一团初来地球对人类缺乏信任的史莱姆生物,小心翼翼地试探挪动,然后才肯一点点攀附在男人的手掌里。
这已经是这个死东西第三次这样勾住自己的手了,跟狐狸精用尾巴勾引人一样。顾延咬紧腮帮暗暗想。
第一次,被干得神智不清,抓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肚皮上,痛哭流涕地说已经到头了不能再进了。
第二次,挠痒痒一样勾自己手心,委屈宝宝地跟自己讨口水喝。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了,”顾少爷对着昏迷不醒的病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到两天你至少握了我三次,周少爷。”
左手里的手机这时震动响起来,顾延低头扫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是林屿。
他用左手单手划通的同时右手不自觉小幅度缩了一下,但那一团似乎敏锐察觉温柔坚实的依靠有抽离的势头,不知道哪来的气力猛地攥住alpha的手腕。
顾延忽而被拽一下,接电话的动作明显顿了一秒,一秒里似乎听不到听筒内林屿的声音,只怔神凝望着oga欲哭的表情,微微翕动的干燥起皮的嘴唇。
他嗫嗫吐出几个模糊的气音后,音量稍微拔高了,能听清他惊慌又颠三倒四地说:“不要走、别走,你再陪陪我、怕…黑、别…”
嗓子里像含了把泥沙,声音混杂粗糙的颗粒感。空气里溢散的香甜信息素渐渐聚合为一双双柔软触手,生怯怯地去挽留,顾延感觉后颈的腺体隐隐发麻发烫,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感觉。
“他妈你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林屿冷沉的声音击碎了这凝固的一秒,顾延恍然从梦境中惊醒,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动作间难掩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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