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过来。
楚凌不应答,只是握在床沿的手更紧了几分,他知道这个问题不该他来回答。
“他跟同学起了冲突,打得比较狠。”果然周亦云很自然地接下话,有点调侃的语气说,“那个同学更惨呢……”
校医顺着说:“那他怎么不过来处理一下?”
“他哭着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回家去了。”周亦云说谎话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表情语调没有一丝可以探寻的地方,“校医老师就不用担心他了。”
校医也不再多问,既然人家家里有司机,那个人也不是他该操心的,还是处理处理眼前这个惨兮兮的孩子好了。
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球做完额头上的清洁,才要换个地方接着消毒,一阵欢快的铃声响起,校医立马放下手里东西,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接听电话。
挂断后校医脸色有些凝重地走近站在一边还没离开的周亦云:“周同学,操场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跟小李老师去一趟医院,你就帮着给他消消毒,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校医就脱了白大褂,快步离开了,只留下周亦云和楚凌在明亮又空荡的校医室,本就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着无言的沉默。
楚凌感受到周亦云的脚步,他走远了些,楚凌隐隐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完那口气,他又听见周亦云的脚步靠近,最后站定在楚凌面前。从楚凌的视角里,周亦云只有两只笔直的裤筒和一双白色运动鞋,没有腰部以上的半身,活像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楚凌很怕在做爱以外的场合看到周亦云,因为温和的他常常给他一种虚幻的恐惧感,就好像梦一样,偏偏他又清醒着代表这是现实,所以加倍的惊悚。虽然现在和楚凌共处一室的周亦云是不愿再假装着温和,但是在楚凌看来,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至少在众人面前的周亦云连一个眼神也不会给自己,除了自己无端的联想不会带了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他们不是因为做爱而待在一个空间里,周亦云会对他做些什么呢?
楚凌在心里开始漫无目的的猜想,他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拿拳头打他的肚子用脚踢他的下体……
因为他就像那些人一样,毫不在乎他,又好像喜欢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伸手。”
楚凌乖乖伸出左掌心,上面通红一片,像在大冬天被雪泡过似的,是紧拽裤腰里使劲的痕迹,指头到现在都还在轻微的哆嗦着。
周亦云往他手上放了一块带着凉意既柔软又刺挠的东西。
“擦擦脸。”
楚凌低下头拿着那块手帕如同在大冬天不敢碰冷水一样胡乱抹了抹脸,又伸出双手,低着声音跟他道谢:“谢谢。”
看不见的嘴巴发出声音,有点嫌弃又恼火的:“你他妈手是断了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楚凌把头低得更低,周亦云的形象只剩下一点被袜子裹住的脚脖子跟那双不变的白色运动鞋,手抓在大腿上有点无措地说:“对,对不起……”
他知道周亦云又不高兴了,哦,不对,他本来来这趟校医室就不高兴,现在不过是要发发脾气了。
楚凌的头被迫抬起来,被头发挡住的光线一瞬间涌进他的瞳孔里,刺激得他眯着眼睛,看不清背着光的周亦云的表情和神色,他那只不敢放下的左手心忽然空了,只留下一点水汽的潮湿和凉意。
楚凌心里一惊。
周亦云竟然拿着那方自己的手帕在阳光下给他擦脸,动作并不轻柔,反而粗鲁地像是对待一个没有温度没有痛觉也没有生命的家具,一下一下,只管干净与否,不管其他。不过,楚凌也没用作出什么其他反应,他抬着头,不敢呼吸。周亦云在给他擦脸这个认知如同一个原子弹在他的脑海里爆炸开来,生成一朵灰黑色的蘑菇云,明明吓得半死,却也被震撼得屏住呼吸。
楚凌见过两回那只手帕,是蓝色格子的,周亦云不常带着身上,却不肯别人碰一下。第一次是在厕所偶然看到周亦云在用什么东西擦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第二次他看见那手帕,还是刚刚被他干了一遭,在捡衣服的时候发现的,楚凌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是猜测是周亦云的东西。他不敢把它留在污浊的空间里,也怕周亦云丢失后怪他弄丢了要朝他发脾气,所以在第二天还给了他。那个时候,他刚刚射过,心情本该不错的,但是看到那个手帕在楚凌手里,脸色黑下来,立马就抬脚踹了他一下,把他踢得老远。他对楚凌说:“被你碰过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要么?”
可是现在周亦云居然把那个手帕给他用,甚至在用那个手帕给他擦脸,楚凌太震惊了,太惶恐了,竟一时间眯着眼走神了。
楚凌被他扳正脸,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隐隐藏着怒火,再燃着烧一会也许就要从他嘴里喷出来连带着把楚凌整个烤了,楚凌又紧张起来,他怕自己又惹得他生气。
“闭眼。”楚凌就闭眼。
“抬头。”楚凌就抬头。
明明楚凌他还是一样对周亦云言听计从,但是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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