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乌雅氏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福荣安康,寿泽绵长。”“快起来!坐。”“谢娘娘!”我起身,坐下。这景仁宫就是正宫娘娘的寝殿,即便是日落西行,依旧有阳光打进来,让人暖暖的。“看你今日红光满面,病定是好多了。今晚皇上可能会去看你,你一定多精心。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后嗣。”皇后语重心长的说,但也不定是佛口蛇心。瞧她的样子,大概也是早逝圣眷多年了吧!“臣妾必谨记皇后娘娘教诲,一心侍奉好皇上。”我起身行礼,满身的不自在。“嗯,那就好,最近宫里出现了些流言蜚语,本宫也知道这事中原由,本宫思虑着,你也该清楚。本宫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也就过去,但不可能每次都有人庇佑着你。这次是汪太医,下次又是谁呢?后宫自保没错,但也不该无风起浪,你明白吗?”皇后的眼神里有种我无法说清的心思,搅得我更加心神不宁:“是,臣妾明白,多谢皇后娘娘提点。”“那就好,也该到晚膳的时候,你回去吧!以免更深露重,再出什么事端。”她轻笑的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什么。“是,谢皇后娘娘体恤。今日臣妾为娘娘炖了补品,稍后会遣人送来。臣妾告退。”我起身离开,而皇后却出奇的,用欣慰的眼光看着我踏出景仁宫。皇后?也在卖弄什么心思吧?“小主,我看皇后人挺好的,你还怕她难为你,真是太多心了。不过,她刚才那几句话真是把我的白毛汗都吓出来了,还以为她要治你的罪呢!”含惜嘟囔着,小家子气起来。“要我跟你讲多少次才能懂?不要随便品头论足、搬弄是非。好不好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心感觉的。你以为她不治罪是为了帮我们吗?若是她有半分这般好的心思,早就被人害死了。皇后是正宫,若没有几分手段,她又怎能在这个位置上站的长久?绮妃跋扈,又怎能忍得有人站在她的头上?”含惜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但我知道,其实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皇后对我言辞轻柔,不过是在维持她皇后的矜持面皮罢了。皇后应当母仪天下,又怎么可能像丽嫔一般刁钻?有绮妃在,皇后也是忧心忡忡吧!我扳倒了丽嫔,绮妃定是容不下我,而单凭一个答应的位分除了依附其人,没有别的选择,而皇后是我最有利的靠山。而她也需要我,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就能扳倒嫔位上的人,可见是手段非虚。
只是我若依附了她,待我替她除掉了绮妃后,我便……成了她的眼中钉。真是麻烦!“小主……万安。”正当我繁乱之际,一个像熏了甘草般虚无飘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际,空气中也多了股甘草的香味。那个人正跪在我面前,离我很近,但感觉……却很远。“大人何须大礼,请起吧!早闻大人得皇上圣心,可随时入宫伴架,本还想……”我的话哽在喉咙,吞不进,吐不出。黄连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止不住的伤悲。“小主,你和汪大人说话吧!我先回去看看您给的皇后娘娘煲的燕窝。”含惜知趣,默默走到长街末头等着我。此刻的长街上,只剩下我和汪大人。相别已久,见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多年之前,我是官宦之女,他是书香门第的公子。而现在,我却高高在上,成了皇上的女人,他则只是个深受皇恩,可以随便穿梭于宫廷的行医罢了。“多谢大人当日为忱佳开脱,不然忱佳现在也不会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我轻声说着,而他的神情却不自然起来。“你真的打算跟他们斗下去吗?你斗得赢丽嫔,也斗不过绮妃的!”他的声音在长街里回响,四下虽是无人,但也防不住隔墙有耳。我心底虚虚的,自入宫以来,心虚便成了习惯,生怕谁知道些什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虽然皇上准你可以随时出入皇宫,但是这是后宫,你就这么出入,你不怕有人……”“我不怕!”我的“诬陷”两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回答了我,“你还是很担心我的,是不是?”常年染在他身上的药香迷糊了我目光,我还是很担心他吗?到现在,还是会担心他?明明是他对不起我在先,明明是他丢弃了我,还有我们的婚约……“这天色已经晚了,大人还是赶快回家去吧!”我擦着他的身子离开,却隐隐的可以听到他的心跳,那样清晰的音调就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我趁夜幕低垂离开,风中的气味一如从前,还是一样的夏季,还是一样秋海棠的花香,还有一股忽有若无的甘草味道。但是辅臣,我们的婚约被你爹亲手毁掉时,就已经证明了我们今生今世不会在一起。我是乌雅陈佳,是皇上的女人,我们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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