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量起婚事来。
村里商量婚事自然都是长辈,就用不着许三多和成才在现场,所以两个人还没听几句,就被许一乐给轰出去了,许二和正在院里抽成才送的烟,见了他俩倒也不再是凶神恶煞的脸了,只说了句我出去转转,很是体贴地给成才和许三多留了个私人空间。
许三多拉着成才在桌边坐下,又想起身去给他倒水喝,但是手还被成才给牵着,成才摇摇头说不渴,让许三多挨着他坐,两个人静静地并肩,看阳光从茂密树叶的缝隙里投下细细碎碎的光影来,又因为微风吹拂,树叶晃动,因而细碎光点也犹如波纹一般流动。
屋内许百顺和成才他爹高声商议,屋外却很静,成才伸手揽过许三多,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很小声的笑,但是发自内心的。
“三呆子,我上门来提亲了,这婚事算是定下了,你想反悔也没得反啦,就只能给我做媳妇儿了。”
许三多安安静静地靠着他,看成才的手和自己的手相握:“我不会反悔的,成才哥,我愿意的。”
他听见成才笑,又听见成才说好,是正属于青年时刻的,明朗的笑声,他忽然就想起读书时候,村子里来支教的年轻老师,声音温温柔柔,手指纤长细白,他们这些小孩子围着她,听她一句句念诗。那时候他们关系已经缓和,成才拉着他在一块,老师好奇地问他们怎么关系这么好,成才就高声跟老师解释,说我们同年生的,从小就一直在一起了。
老师很温柔的笑了,说原来,你们是竹马呀。
小孩儿们谁也不懂竹马的意思,但有孩子从大人嘴里听说过娃娃亲的事儿,于是有人站出来跟老师说话,说许三多跟成才有娃娃亲,许三多是成才的媳妇儿呢。
老师没拿着当笑话听,只说,原来是这样呀。
然后她很轻,很轻的念一首诗,也许成才都忘记了吧?许三多想,可他别的优点没有,只是记性好,于是那首诗一直记到现在。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许三多没意识到自己念出了声,而成才牵紧了他的手,也随着许三多的声音,同他一起,轻轻地背了出来。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许三多并不惊讶,他只是想,原来,成才也是记得的。于是两个人默契地,轻声地,将诗句念到了最后。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风正好,搅得叶片缝隙间投下来的光影细碎,映进他亮晶晶的眼睛,成才侧头,轻轻吻了吻许三多的发顶。
010
许三多意识到日子好像真的变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他们的婚期。
喜服和盖头早就送来了,成才便是按自己十七岁时设想的,用的是顶好的正红色锦缎,喜服是男款,和成才的款式一模一样,许三多试过,正合身。那盖头红的更好看,细致刺绣着鎏金的花纹,还坠了鲜红的穗子,分外隆重。
他们下榕树还兴着坐花轿,拜天地那一套婚礼流程,于是一大早许百顺就把许三多薅起来,许三多还迷瞪着,就两个哥哥按着七手八脚地把喜服给穿上,他说不是时间还早么?哥。许百顺就说你个龟…臭小子懂个屁,这是好事,好事就得赶早不赶晚。
他爹没说那个词儿,看来他爹这是真打心里高兴。许三多想。
其实刚换上喜服的时候还没什么太特别的感觉,只是待到锣鼓声逐渐近了,许百顺吆喝着在院里把鞭炮噼里啪啦放起来的时候,许三多就忽然有点紧张了,许二和从屋外进来,难得穿的正式,见他还愣着,赶紧拿盖头给他遮住了,数落他还在这发愣干啥,那花轿都到了门口了。
“哥…”许三多声音有点打颤:“到时候就我自己么?”
“那不是。”许二和看出他紧张来,难得温和地拍拍自己这个弟弟的肩膀:“咱大哥在后头跟着呢,到了地方,他还得扶你下花轿呢。”
许三多哦了一声,可还是紧张,心怦怦跳,平复不下来,许二和拉着他,他就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他模模糊糊能看见花轿,抬脚踏进去,许二和给他把花轿外的帘子放下来,说了句话,似乎声音也有点颤,许三多听了,鼻子就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他说三多,要是成才敢欺负你,就回家找哥。
成才家离他家并不远,只是这铺张是必要的,村主任家的儿子娶媳妇,可是个大事,不少村民都没想到那时候许百顺和成才他爹说的戏言成真了,纷纷赶来吃喜酒,凑热闹,倒真是人声鼎沸,喧嚣非常。
成才他爹挺大方,又给发烟,又给发糖,倒是成才,此刻在人前也不是那游刃有余的样子了,紧张地走来走去的,成才他爹瞧他这心急如焚的样儿就忍不住叹气,成才却又抬起头来,有点严肃地说爹你这是干啥?大喜的日子,别叹气。
这回成才他爹是真忍不住想抽他了。
一路上成挂的大红鞭炮不停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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