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是该把林镜送回国还是在伊万诺沃当地找一对好夫妻收养。彼时,他看着安静坐在林慧遗像前的林镜,把他叫过来,问他,你想回去吗?
林镜想了想,对玉忻说道,妈妈也没有爸爸妈妈。
玉忻听着,心里发酸。他想,以自己的能力,在国内找一户好人家收养林镜并不难,可林镜那个吸毒的爸说不好哪天忽然出现,从此纠缠林镜,一辈子摆脱不了的麻烦——
“林镜,那你留在这里,我给你找爸爸妈妈照顾你,你愿意吗?”玉忻又问道。
“我听白叔叔的。”
一时间,玉忻拿不准主意了,只得暂时放下这件事,带林镜回自己的住处安顿下来。
过了几天,玉忻对助手说起林镜去向的问题,助手跟他提议可以找人盯着,一旦发现养父母对林镜不好就把孩子带回来。
“但那不就成了问题出现才补救吗?”玉忻反问道,“亡羊补牢,可死去的羊,那笔账要怎么算?”
助手仔细观察着玉忻的脸色,试探性道:“不然……就让他留在您身边?”
玉忻沉默了。他脑子有点儿乱,一时想,自己能不能扮演好监护人的角色,让林镜无忧无虑长大,一时又想,若真的把林镜交给别人,都还是那句话,亡羊补牢,死去的羊怎么算账?
他是真怕林镜将来遇到和他一样的情况——精神虐待,然后变成一生过不去的坎。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万一,万一呢?
玉忻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意思,平时一向冷静果断,该做什么,该怎么做,脑袋里清楚得很,却在一个小孩子的去向上,这么一件小事上,人设崩了个透。
这件事就因为玉忻的犹豫不决一直搁着,直到半年多后,某天,林镜哭哭啼啼的回家,一回家就钻进房间里,任凭保姆在外面怎么敲门怎么问都不肯吭声,保姆只好给玉忻打电话。电话里,玉忻哄了林镜半天才听到他抽噎着说,白叔叔,我底下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玉忻头皮都炸了,一下就联想到林镜是不是被欺负,甚至被……他立刻开车回家,一头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一头吩咐助手去学校查。
折腾几个钟头,看着林镜睡着,玉忻把家庭医生叫到书房问情况。
“他就是……”
医生欲言又止,玉忻烦了,没好气吼:“说话!”
“他下面长了两套器官,也就是男性生殖器和女性生殖器共存。”
玉忻听得一头雾水,想了又想,不确定问道:“你的意思是……双性?”
“对。”
玉忻懵了。他怎都想不到那种医学杂志上被讨论研究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医生又跟他解释,林镜不但是双性,并且两套器官发育完整,完整到如果他想,他既能让别人怀孕也能自己为别人怀孕。
就在这一瞬间,玉忻的犹豫不决骤然消失了,第二天,他带林镜去办领养手续,他成了林镜的监护人,林镜改了姓,随他的姓,改名白镜。
回家的路上,白镜盯着玉忻瞧了一会儿,问他,那我以后要叫你爸爸吗?玉忻笑笑,别,把我叫老了。白镜皱了皱鼻子,嘟哝道,叫叔叔就不老了?玉忻嘴角噙着笑看看白镜,说道,随便,我不是很在乎这些。
“哥哥。”白镜忽然脆生生喊玉忻,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眼底有藏不住的狡黠。
玉忻哭笑不得,捏了下白镜的鼻尖:“你就捉弄我吧。”
白镜笑倒,边笑边喊,哥哥哥哥玉忻哥哥,笑得一张小脸红扑扑,一副明媚灿烂的模样。玉忻被他感染,接下来的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后来再回想当初,玉忻恍然,原来自己才是白镜一生中最大、最难解也最操蛋的麻烦。
白镜从久远的梦里醒来,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怔怔看天花板。卧室窗帘紧闭,辨不清外面天黑抑或天明。他看看床头的闹钟,啊,才早上五点多。他和玉忻折腾到两点左右才睡,满打满算,他最多睡了三个钟头。
失眠与多梦已困扰他好几年,应该是从十九岁那年开始的,从被玉忻强暴那天开始。
白镜翻过身侧躺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仍熟睡的男人,房间里昏暗,只依稀瞧得见对方的脸型轮廓——不得不承认,这老变态长得好看,白镜心想,虽然已经年逾四十,白头发和皱纹都长了出来,但英俊程度不减,相反,比十五年前他初见时更多了一种性感成熟的意味,又是个东亚人,有着这里的斯拉夫人所没有的、独属于东亚男人的斯文同内敛。
想想看,总是一身高定深色西装,头发梳成狼奔,话少,深沉,却在待人处事上周到有礼,分寸总能拿捏得正好,不教你觉得有距离,也不会教你不自在,再加上因为散光而经常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整个人像个气质儒雅的知识分子。
——可惜是个死变态。
白镜咂咂嘴。他抬手抚摸玉忻的脸庞,又滑到脖颈摸了摸喉结,手指尖搭在颈侧的大动脉上,能隐隐感觉到生命跳动的痕迹。
睡觉时的人类最没有防备,茶几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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