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大伯虽不解其意,但看看这小狼,再想想侯爷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不由得“哈哈”大笑。花蕾以为是嫌她的东西粗糙廉价,羞得抬不起头。屈大伯笑够了,摸摸这石头挂件,发觉它打磨得十分光滑,心一动:“花蕾,你一定是用了很多时间吧?”花蕾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手笨,前头弄破了四块,到第五次才弄成。”屈大伯大为感动,他摸摸花蕾的头,道:“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把它拿给小侯爷。”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别有深意的道:“花蕾,但愿你的这份心思,总在小侯爷的身上。”言罢,蹒跚而去。花蕾却愣在原地,小女儿的心里顿时浮起无限悲哀:那是高飞于空的鹞鹰,似她这般矮檐下的小雀,哪里高攀得起!看看头顶的毒日,视野模糊了,两颗清泪,悄然而落。天色渐晚,余热未消,大道炎炎。霍去病换上银灰色的薄娟深衣,这深衣无甚花纹装饰,只在领口袖口上滚过一道月白的细边,比起沉重的盔甲,自是舒畅凉爽多了。霍去病赶到“三步醉”酒肆时,发现客人稀少,他大惑不解。“三步醉”的老板本来是依着垆台剔牙,一看见霍去病,兴奋得仍掉竹签,忙迎上来:“我的爷,难为您还想着来小店。”霍去病一指店内稀落的客人,道:“今天为何人这么少?”店老板盯着霍去病,眼神惊奇不已:“爷,您该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霍去病还真不知道,看着他困惑的表情,店老板大乐,道:“爷,今天是七月七日,七夕佳节。天上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地上的鸳鸯渭河霸桥见面。您想想,大老爷们,谁没个贴心的娇娘子,还不得抓紧幽会,做些要紧的事。”霍去病这才大悟,一想起呆呆不解风情的人还不止自己一个,不由得哑然失笑。店老板把他引进雅座,还不及送酒上菜,苏武就领着司马迁来了。司马迁看着霍去病,霍去病看着他,两人都愣了。原来,苏武只说今晚是英雄聚会,但他并没有明言是谁来参加,故尔霍去病和司马迁都想不到对方会来。苏武忙开言道:“来,来,快坐。快坐。老板,上酒。”彼时,司马迁很不自在:走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勉为其难的入座。霍去病倒落落大方,他故意不说话,只拿眼睛盯着司马迁稚气而板起的面孔:这孩子越别扭,他就越觉得有趣。司马迁因为孩子气的尊严,不愿先开口说话,所以给看得格外难受,觉得这一刻简直是在受煎熬。从内心的最深处来讲,司马迁还是愿意和冠军侯摒弃前嫌,言语交欢。毕竟,冠军侯确实是天下罕有的英雄,是他内心暗暗叹服的人物——但前提是,冠军侯必须得摆脱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于是,司马迁耐着性子,圆瞪双眼,回击霍去病。看着两人斗孩子气,苏武不得不开言介绍:“子长,这位是——”霍去病打断苏武的话,道:“这位是太史公家的公子吧,别来无恙啊。”苏武对他俩的过往知道一些,本来就是想居中调解,一见霍去病有耍派头的苗头,忙替司马迁答道:“原来二位早就认识,那更好,等会儿可要好好喝上一杯。”司马迁看在苏武殷切调解的份上,脸色缓和了一点,他道:“子卿兄,我不喝酒的,你忘了?”苏武未及接口,霍去病却先说了:“是见了我才不喝的吧?”看着司马迁拉长了脸,苏武不得不干笑道:“哪里的话。去病,子长家教苛严,无长辈应允,自是不敢擅自喝酒。”他又转头安抚司马迁:“子长,相逢意气为君饮,不必拘泥那么多。”霍去病偏道:“既然家教苛严,无长辈应允,那还是严守规矩好。不然以后子承父业,一样的太史公,却不能秉笔直书。到那时,子卿,我俩的罪过不是大了么。”苏武真是心头气苦,他在煞费苦心的调解,霍去病倒偏要去刺激司马迁——须知这孩子极有个性,惹恼了他,他可是要立马走人的。果然,司马迁自筵上爬起,对着他拱手道:“子卿兄,告辞。”苏武忙跟着爬起,待要挽留,却听霍去病悠悠的道:“请问未来的太史公,你将如何书写我?”司马迁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其两眼如炬,凛然道:“秉笔直书,不矫饰善恶。”这时,他想起一事,便俯视霍去病,道:“敢问冠军侯,是不是日日享用詹事府的山珍海味?”霍去病奇了,道:“怎样?”司马迁冷笑道:“我说呢,除了你冠军侯,大约也没人敢纵容下人践踏黎民。”言罢,他转头对苏武道:“子卿兄,天下英雄千千万,可有些人,我子长不愿一见,见了只会生烦!”说罢,大袖一甩,真的一去便不复返。霍去病对司马迁最后的那几句话大是不解,苏武也不甚明白。原来,司马迁今儿一早见陈福驾车停在南军军营外,便猜到和霍去病有关;后来他发挥史学家应有的实地勘察精神,细细寻访,方知底里。而今天这一会面,更在往日的偏见中添上一成深深的误会。其实司马迁如年纪大些,目光深邃些,便不难发现,冠军侯不过是在恶作剧而已。司马迁既走,苏武不由得抱怨霍去病:“去病,你今天怎么跟个孩子较真!”霍去病喝下一口酒,道:“我喜欢这孩子。刚烈,性子够倔。”苏武白他一眼:“那你还气他?”霍去病笑了:“我现在才发现,人这辈子,有个潜在的对手也挺不错的。”苏武还要叨念的,霍去病却把酒瓮推过来,要他喝酒。苏武想自己白忙活一场,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加深了矛盾,心里就郁闷,非得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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