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哑然失声,与江悬对视半晌,败下阵来:“那个,张大夫他……也是为你好。”“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治他,还有那个老南蛮,他给我喂蝎子!”江悬把陶埙往案上一放,张开臂膀就朝谢烬扑过来,谢烬连忙伸手去接,江悬扑进他怀里,扒着他又啃又打:“啊——呜呜呜呜呜——我要闷死了,我要闷死了!”“阿雪,阿雪,你等等,你……”江悬心智是小孩子,身体可不是。他手长腿长,就算再瘦弱,这样扑腾起来还是让人难以招架。二人一起滚到地上,江悬干脆骑在谢烬身上,手脚并用地对谢烬又踢又挠。要说一开始是为了让谢烬帮他出气,这会儿便完全是得了乐趣,在与谢烬玩闹了。二人小时候经常这么玩,那时的江悬还不像现在这般单薄孱弱,往往能与谢烬打个平手。谢烬也知道他在与自己玩,于是索性躺着不起来,陪江悬在地上打闹起来。二人从地毯这头滚到那头,江悬踢掉鞋子,头也散了,谢烬不小心戳中他痒痒肉,他咯咯咯的笑起来,一边扑腾一边喘着气喊谢烬不许碰他。“哈哈,痒,哈哈哈哈……我错了岐川哥哥,岐川哥哥,不要挠我,哈哈哈哈……”“还敢不敢抓我?”谢烬也笑着,掐着江悬腰,一翻身将人按在身下。“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哈……”……江悬笑出眼泪,更没了反抗的力气,只剩下求饶。谢烬掐住他脸颊,捏了捏,轻哼一声:“小东西。”玩累的江悬一个大字躺在地上,脸上带着笑,胸膛剧烈起伏着,像刚打完一场胜仗一样开心。他垂下眼睫,对谢烬伸出手,喘息道:“哥哥拉我起来,我没力气了。”谢烬故意道:“你求我我就拉你。”“求你了,岐川哥哥。”江悬能屈能伸,想也不想地开口,“求你拉我一下,哥哥最好了。”“哼,惯会卖乖。”谢烬拉住江悬手,一用力,直接将人拽进自己怀里。江悬身子软绵绵的,干脆就这样趴在谢烬身上,抱住谢烬脖颈,脑袋靠在谢烬肩膀。“累不累?”谢烬问。“累。”江悬回答,抬起头看着谢烬,问,“你可以每天这样陪我玩吗?”“当然可以。”“岐川哥哥你真好。”江悬靠回去小声道,“父亲和哥哥很少有时间陪我玩。”谢烬揉揉江悬后脑勺的头,说:“他们一定也很想陪你玩,但是没有办法,只有把外面的敌人都赶走,和阿雪一样的孩子们才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玩耍。”“我也想上战场,为父亲分忧。”“再过两年,等你长高一些、变得更有力气,江帅一定会带你上战场的。”
“真的么?可是父亲总说太危险了,不肯带我去。”“真的。我向你保证,阿雪以后会成为像你父亲和你哥哥那样厉害的大将军。”江悬眼睛一亮,用力抱住谢烬脖颈:“嗯!我相信你!”谢烬露出一个不自知的笑容,温声问:“阿雪自己起来,还是我抱你起来?”江悬回答:“岐川哥哥抱我。”于是谢烬一只手穿过江悬腋下,揽着他上身,另一只手托起他大腿,将他横抱起来。养了这些天,江悬仍旧轻飘飘的,倒真像个小孩一样。谢烬把他抱到软榻放下,回身去捡他的带和鞋子。江悬坐在榻上晃着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童谣,见谢烬回来,抬起自己一只脚说:“哥哥帮我穿鞋。”“……”谢烬又无奈又好笑,拖着长音道:“好——哥哥帮你穿。”说完半跪下来,握住江悬细白的脚踝,江悬自然翘起脚,脚趾随着自己哼歌的旋律动了动。小时候的江悬,这么活泼可爱么……谢烬与江悬一起长大,同龄人的他看江悬,和现在的他面对过去的江悬,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难怪那时江凛那么疼爱江悬,所有人都喜欢江悬。谢烬为江悬套上鞋子,江悬又抬起另一只脚:“还有这只。”“好,知道了,还有这只。”“谢谢岐川哥哥。”穿好鞋子,谢烬站起身,绕到江悬身侧:“我帮你绑头。”江悬乖乖转头背对谢烬:“好。”江悬的头又长又密,光滑柔顺,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谢烬用带为江悬束起长,扎上一个漂亮的结。江悬有心玩闹,脑袋一仰靠在谢烬身上,勾起谢烬马尾里的一根小辫,说:“岐川哥哥,我也想要这样的辫子。”谢烬看了眼窗外,道:“时候不早了,一会儿张临渊该过来了,喝完药我给你编好不好?”江悬扁扁嘴,从谢烬身上起来,不情不愿道:“噢。”没过多久,张临渊端着药,准时在外头敲门。谢烬道了声“进”,张临渊推门进来,江悬正埋头窝在床上装睡,后脑勺冲着他,一副不欢迎的姿态。再看谢烬,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张临渊偶尔也会怀念在宫里的日子,比如现在。那时的江悬给什么喝什么,从不嫌药苦,更不会悄悄在背后骂他“讨人厌的臭郎中”。张临渊清清喉咙,道:“江二公子,起床了。”江悬没有回答,只把被子拉上来捂住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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