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雪……”“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但我还是想听一句真话。”“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所以他是江凛么?”“问雪。”萧长勖放下茶杯,深深看着江悬,“你哥他已经死了。”对视片刻,江悬轻笑:“死的是江凛的名字,而非他这个人,不是么?”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江悬从萧长勖眼睛里看到一种名为同情的东西。“江凛,还有江凛的名字,都已死在七年前的幽鹿峡底。你的执念只会让自己痛苦,不能让他复生。问雪,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江悬低下头,不由得失笑。“可是过去有我的父亲、有我的兄长,还有看着我长大的四万玄羽军,我如何能不执着?换做今日是你,江凛站在你面前,换了模样,变了声音,你明知道是他,他却不肯相认,你能做到不执着么?”“我,”萧长勖噎了一下,答不上来。“连你都做不到,要我如何做到?你不必劝我了,我自己心中有数。”萧长勖叹了口气:“气郁伤身。你要保重身体。”江悬闭了闭眼,语气恢复如常:“王爷放心,我会的。”萧长勖大约知道再劝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他看了眼窗外天色,说:“不早了,你风寒未愈,早些歇着吧。我就先告辞了。”江悬道:“我送王爷。”萧长勖没有拒绝,江悬将他送至门口,他停下脚步,回身道:“就送到这罢,天寒,再让你受了凉,岐川又要怪我了。”江悬也不勉强,躬身行礼道:“那我不远送了,王爷慢走。”萧长勖颔首:“留步。”天色渐晚,谢烬这会儿大约还在钟府吃宴,江悬回到房里,先喝了药,然后吩咐玉婵准备晚膳。这段时日只要谢烬在府里,一定厚着脸皮与江悬一起用膳,早中晚一顿不落。江悬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今日谢烬不在,江悬一个人坐在饭桌,竟有些不习惯。江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谢烬,没滋没味地吃完一餐饭,他坐在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刚翻了没几页,谭翀从外头进来:“少帅,你在么?”江悬放下书:“什么事?”谭翀走进来,看见江悬,道:“将军派人回来传话,说他喝了酒,有些醉了,想让你去钟府接他。”
“去钟府接他……?”江悬不由得疑惑。且不说谢烬没那么容易醉,就算醉了,他身旁跟着小厮,还有钟府那么多人,照理说用不着江悬去接。“他还说什么?”江悬问。谭翀一拍脑袋:“哦,将军还说,外头冷,让少帅多穿点衣服,不用急。”江悬想了想,站起身:“我知道了。”一旁玉婵走上前,问:“公子要去接将军么?”江悬点头:“嗯。帮我拿件披风。”“哦。”玉婵嘟嘟囔囔,“这么晚了还要人接,这会儿不怕人着凉了?”江悬听见玉婵抱怨,不禁莞尔,抬手拍了一下玉婵脑袋:“让你拿衣服,这么多话。岐川他定然有事不好应付,才会叫我去。”“是是是。”玉婵小跑着躲开,哼了一声,“还说不在乎,明明在乎死了。”“岐川跟江家那位……”半个时辰前,钟怀瑾府邸。京城遭逢如此巨变,钟老夫人寿辰自然不好大张旗鼓,今年只有京中亲友和钟家小辈前来贺寿,而谢烬是第一次出现在钟家家宴上。今时不同往日,过去那个不被重视的外孙,如今是在座除钟怀瑾外最有权势地位之人,平辈不必说,自然对他谄媚巴结有加,就连长辈也颇为客气,言语中大多是褒赞讨好。谢烬来时便有准备是这样的场面,但真正身处其中还是颇为不自在,他虽然身居要职,却几乎从未接触过官场,有的只是今年回京述职上过几次朝,他无心参与那些党派交往,便也没人拉拢得了他。朝中重臣一向是瞧不上武将的,若非谢烬是萧长勖左膀右臂,钟家人想来不会如此看重他。从小没照看过他一天的钟老夫人,今日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话,最后还让他越过钟家长孙,坐在了自己身边。“岐川今年也不小了吧,准备何时婚配,可有心仪的姑娘?”吃饭吃着,不知什么时候将话头引到谢烬的终身大事,钟老夫人问了句,众人纷纷应和:“是该考虑成家了,你表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小外甥都快两岁了。”“若是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姑母帮你物色。”“最好在回漠北之前将此事定下来,回去军中,怕是连女子都与言文见不到一个。”“邢大人千金年方十七,似乎还未婚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晌,钟怀瑾终于不紧不慢开口:“好了。婚姻大事,岂是随便什么女子都能配得上岐川的?”钟怀瑾的大儿媳耳聪目明,连忙接话道:“父亲所言极是,岐川兵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我们钟家人,顶好的出身,自然要世上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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