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低着头看手机,没留意一脚踏进水里,他跳起来卧槽一声,连忙收了手机绕开水洼。侧前方有人拎着打包的鸡排饭迎面走过来,有热气腾腾没入空气,闻着挺香。林竹记得这家鸡排饭,味道还不错。他正胡思乱想着要不要等会儿直接也打包一份带回家吃算了,就见前面这人突然放慢了脚步。他伞压得低,路灯暗且远,只看得见模糊漂亮的下颌,和一身黑衣黑裤。林竹随意瞥了一眼,没在意,自顾想着鸡排饭里要加些生菜和鸡翅。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伞柄,继续往前走。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像是顿了顿,微微侧过脸来。车流依旧在身周呼啸,林竹小心避着溅来的水花,很快走过去。东街上人挺多,打着伞没走一会儿就被戳了一身水。林竹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往里去,随便在外圈打包了几串烧烤拎着就回了家。从电梯出来,他甩了甩伞上的水,费劲地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灯关着,林竹松了口气。他记得林志远每到八月份都要被派出去出外差的,今年应该也不在。林竹放下烧烤,刚要换鞋,就听见里侧卧室里传来了些动静。格外重的呼吸声,掺杂着木椅的碰撞,以及女人的笑声。他愣了下,警惕地放轻脚步过去。“志远……别……”是周阿姨的声音,喘着气。林竹只呆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搞明白了里面在干什么。他立在门口,浑身发凉,心底的火却汹涌地窜上来,烧得眼睛通红。下一秒,他猛地踹上了卧室门,沉闷的“砰!”一声,地板似乎都震动了起来。屋里传来一声女声的惊呼,接着就听见林志远慌张地叫: “是谁?!”林竹恶心得不行,扭头就往门口走,连门都忘了关。走到电梯门口,想起晚上的饭,又折了回去。屋里两个人已经出来了,周阿姨头发有些乱,扯着裙子下摆,尴尬地朝他笑笑: “小竹,我……”“你闭嘴。”林竹压着火。林志远系着腰带,不满地瞪他: “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礼貌!”林竹弯腰拎起放在桌子上的烧烤,看都没看他一眼,讥诮地笑一声: “礼貌也得用在人身上。”他“哐”一声狠狠砸上了门。留林志远在屋里气得破口大骂。
出了小区,林竹举着伞,站在花园底下发起了呆。雨势大了一些,落在伞面上声音沉闷,枝叶在风中飒飒作响,经风斜斜吹落在身上的雨水冰凉。明明是自己的家,现在却连进都不能进。林竹把自己嘲笑了一番。他拎着烧烤袋在底下站了半天,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迟钝地叫了辆车去了宾馆。前台登记完之后,林竹把身份证塞回书包,跟着服务员上了楼。宾馆里面还算干净,他里外转了一圈,才犹豫着把烧烤放在桌子上,换了鞋准备吃饭。手机刚好响了,是冯峰,他接起来。边吃边听冯峰吐槽: “……我他妈还有二十八份试卷没做,开学倒计时七天,我妈已经在磨刀了。”林竹啃着鸡翅: “老子还有十几份,但这几天还要去个莫名其妙的化学竞赛。”冯峰酸他: “要不要脸林哥,您那个竞赛但凡去的就是大佬预定好吧?我要是有这本事,我妈也不用天天担心我连大学都考不上了。”“得了吧,反正我又不想去。”林竹吐了口鸡骨头,被窗口的风一吹打了个冷战, “……我靠真冷。”“我妈说最近几天降温呢,你出去记得带个外套吧。”“带屁的外套,老子家都没进。”林竹皱皱眉,移开这个话题, “……也不知道这破竞赛怎么要出去这么多天,我还以为考个试就完了。”冯峰说: “我听人说还要去高校参观什么的……”他忽然一顿: “对了!周若好像也会去!不过她参加是的英语……”林竹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仰: “行了,你就别瞎扯线了,洗洗睡吧,少爷明天还得早起。”“得嘞,溜了。”“再见吧您。”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林竹闭眼想了会儿明天的竞赛。将睡未睡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皱皱眉,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沉沉睡着了。八点二十的闹钟准时响起。林竹迷迷糊糊睁开眼,按掉手机,蜷在被子里躺了半天,才眯眼望了下窗外。窗帘没有拉严,隐约可看见依旧连绵的雨势,光线昏暗。他爬起来洗了个漱,下楼退完房已经八点五十了。林竹皱皱眉,没在周围看见什么早餐店,干脆直接打车去了校门口。雨势哗然,喧嚣地砸在地面上溅起成朵的水花,隔着伞的雨帘之外连人模样都看不清楚。林竹背着包从车上下来,立即被大风裹雨吹了个瑟瑟发抖。他左右望了望,正看见校门口右边的大石碑边站着一二十个人。林竹祖传十八年的脸盲又犯了,视线中的人一多,就干脆一个都认不出来,顿时有些茫然。模糊看见有人朝他招手,就默默撑着伞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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