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逾走上前一步,“她一定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墓碑上的女人笑得温婉大方,黑白照片也掩不住她温柔贤淑的气质。她的眉眼和何臻扬有几分相似,但比何臻扬柔和得多。碑前放着一束白玫瑰,看上去还十分新鲜,但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束,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何臻扬的表情也有些怪异,他直接伸手把玫瑰推到了一边。“我以为这是你放的。”江逾看着何臻扬隐隐带着不耐烦的动作,说,“我记得你说过,除了你没有人会来看你妈妈。”玫瑰的花瓣被何臻扬粗暴的动作抖落了几瓣,何臻扬愣了一下,目光躲闪:“是我前几天放的,妈妈不喜欢放久了的花,所以这束应该被扔掉了。”他把自己带来的白菊放到墓碑的正中间,而可怜的玫瑰被挤到了最边缘的地方。“妈,我带你儿媳妇来见你了。”何臻扬随意地盘腿坐在草地上,和他妈妈聊着天,“小时候你就总是逗我说想见见你的儿媳妇,现在我终于把人领来了,你可要好好看看。”他把江逾拉到自己身边,让江逾学他坐着,说:“妈你看看,你儿媳妇长得多标致,性格也好,还事业有成,简直让你儿子捡了个大便宜。你儿子长这么大没什么本事,就是运气特别好。”他伸手在碑前指了一圈,“你看,这些都是江逾买给你的,你肯定特别喜欢。你就慢慢享受,还想要什么给我托个梦,我再来孝敬你。”墓园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并肩而坐,和面前的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天空有些阴,吹来的风中都带着黏腻的潮气,大约是要下雨了。江逾静静地看着身边的男孩,男孩在母亲面前是最无忧无虑的,什么话都说,却什么话都得不到回应。“妈,我最近写了首歌,特别好听,是和中秋节团圆有关的,到时候中秋节那天上线,肯定能一飞冲天。”“你家儿媳今天话有点少,你别嫌弃他,他就是第一次见婆婆有点害羞,你没见到过他和人家谈判的样子,特别帅,一张嘴能把人唬得不行。”“我今天中午吃的是减脂餐,因为要录节目,不然上镜不好看。可是减脂餐真的好难吃啊,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可乐鸡翅酸菜鱼。我晚饭还没吃呢,你吃的是什么啊?”何臻扬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着,脸上始终是带笑的,越说越眉飞色舞,恨不得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和母亲汇报一遍。空气中的潮湿感更加厚重了一些,气压很低。“妈,我不和你说了,要下雨了。”何臻扬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每次下雨我都喜欢穿拖鞋踩水坑玩,玩完就被你训一顿,真好。”他没心没肺地一笑,问江逾:“哥还想和婆婆说些什么吗?”江逾帮他摘干净身上的草,对墓碑鞠了一躬,“阿姨,谢谢你把扬扬带到这个世界。我会好好爱他,但愿您能感到一丝宽慰。”何臻扬在一旁吊儿郎当地说:“哥,叫妈啊。”
江逾抿了抿嘴,叫道:“妈。”何臻扬满意极了,挥挥手:“妈,到时候再见啊,我们要回家了。”他把两手搭在江逾肩上,推着江逾,“走吧哥,回家记得好好爱我。”他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江逾自然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别闹。”江逾拍拍他的手,“理解能力有待加强啊小朋友。”何臻扬在后面没说话,江逾等了一会只等来他的沉默。江逾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何臻扬咬着嘴唇,脸上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神采。“扬扬?”江逾连呼吸都放轻了,关心道,“你还好吗?”何臻扬顺势把手环上了江逾的脖子,咧嘴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我总是来看我妈,要是每次来都大哭一场,那我现在可能早就住精神病院了。”他蹭了蹭江逾的嘴角,撒娇道:“哥晚上给我做鸡翅好不好?中午的鸡胸肉实在是太难吃了。”江逾轻轻咬了下何臻扬的下唇,说:“好,但是回家的路让我来开吧。”何臻扬嘴一撇:“哥还是不相信我。”江逾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把他塞了进去,“相信你,只是我太久没有碰车了,手有点痒。”何臻扬把座椅向后调了调,倒在座椅上。过了一会,他看向江逾,缓缓开口:“哥,你知道我刚才真正在想什么吗?”江逾挑眉,表示自己在听。何臻扬深吸口气,说:“我爸在我妈孕期出轨,我在我出生后的五年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后来他回来找妈妈,他们两个和好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是无休止的吵架打架,妈妈因为他丢了工作,连社交都被他控制。我考上重点高中那天,妈妈带我吃了我喜欢吃的餐厅,然后把我送到他那里,再然后我就收到了妈妈跳楼自杀的消息。”“他取消了我的升学名额,把我扔到国外,直到大学毕业才回来。我恨透他了,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现在也不在人世了。”江逾把车停在了路边,望向他的眼神中没有悲悯,但却是显而易见的难过。何臻扬两手捧住江逾的脸,仿佛这样才能够感知到爱人的存在。他用目光描摹着江逾,声线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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