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无功无过的程椋,绝对意识不到自己的纰漏在何处。当然铁面无私的导演,毫不顾忌某种禁忌的情谊:“你看到万松岩应该高兴一点。”“我看见万松岩就是死气沉沉。”在一片讨论声里,逆主流而行的程椋格外出挑。巡演时万松岩唐突提出减少营业的要求历历在目;那时候感到自己的真心被践踏的程椋,此时肆无忌惮地将被捧上神坛的万松岩踩在脚底。说这话前他极为做作地看了万松岩一眼:“我不喜欢他。”“你不愿意配合,我也没办法。”大体上是在表示遗憾的导演,不知所云地说了一些参与录制的福利相关。悠扬的小提琴曲,令人沉醉的圆舞曲旋律,顺着五线谱一点点束缚程椋。回家时对弟弟夸下海口的场面记忆犹新——第二次录制开始,努力回想黄璐追星成功的喜悦的程椋,一声响亮的感叹盖过了场上的所有人的声音。连墨莉娜都为之眉头一皱:“我的朋友万松岩!”副手对导演耳语道:“他们公司不放他去演戏的。”这时候程椋特地跑去牵起万松岩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受程椋主导高高举起,他像宣誓一样对导演说:“我们是朋友。”但是导演组没有理会程椋的力证,他们正围在一起紧急讨论。当程椋想回到学员一排时,万松岩却没有轻而易举地答应。原本举在空中的手只是自然地垂下,被假戏真做的程椋有苦难言。他急于甩开万松岩的手。始终沉默且油盐不进的万松岩,手变得和心情一样丧失了喜怒哀乐。以至于程椋要顶着被麦克风记录的压力,把一切变得正大光明。“万松岩。”而程椋看向万松岩时,内心的愤懑不平在即将冲破喉咙前莫名调转了方向,万松岩上下起伏的脖颈线条忽然让程椋心旷神怡。甚至程椋不受控制地编造出令他心情愉悦的空气。当然程椋不会承认自己的意有所图:“你喷了什么香水。”“我什么也没喷。”万松岩说这话时,视线始终揪着节目组不放。程椋只能看着他说话时喉结不断滚动,“你怎么总是问我这个问题。”那时程椋不知道自己已然面红耳赤:“你松开我。”万松岩才重视起身边这位朋友。程椋面颊上生动的绯红,由于他的白皙肤色尤其引人注目。但是万松岩依然我行我素:“我们是朋友。”多次挣扎无果的程椋,咬牙切齿:“难道朋友就要牵手。”
“为什么不能牵手?”万松岩对他说,“完全可以这么做。”变得游刃有余的万松岩,就如此问题展开了详细的讲解。但他率先提及的不是交朋友的契机,而是无缘无故地抱怨公寓装修着实不近人情。每当他有闲心出门,黢黑一片的走廊简直滋长他的心理问题。以往还有碰巧出门的程椋帮忙开灯,现今只有紧闭的大门。(说这话时他貌似较为委屈)。先天智力的优越,成功让程椋听得云里雾里。万松岩的分析从四书五经到化学公式一应俱全。在讲完某位著名科学家创造的激动人心的爆炸之后,终于言归正传的万松岩,极其不负责任地直接跳跃至结论:“我们可以牵手。”对结论的诞生晕头转向的程椋,没有余力去追究过程的推理是否环环相扣。他咬牙切齿地说人模狗样的万松岩不合时宜:“一定要在这里牵手。”当然绅士的万松岩,必然不会强迫他:“如果下班之后你也愿意。”“算了。”讨论组的包围圈原地解散。就福利问题,导演经过严密的商讨后更改了说法。但凡参与录制的不计功劳大小,一视同仁。他这么做的目的是让程椋安心,“我不应该勉强你。”以及:“我们用第一遍的录像。后面正常按照流程进行。”程椋才逃回了学员之间。同行之内如雷贯耳的万松岩,对于观众要陌生些许。前有获奖电影迟迟没有排期,杀青不久的新电影正在紧锣密鼓剪辑;后是世态岩椋受众的局限性。教室内定格在《蝴蝶时间》海报的投影屏,开始播放介绍万松岩的短片。程椋以为它只会被后期剪进正片里。“万松岩,以绩点前五的成绩毕业位于波士顿的……”程椋听见左边的女生像是系统人物一样感叹:“这么厉害。”学历的耀武扬威过后,镜头移至电影节的颁奖典礼。风光无限的万松岩,与金属材质的奖杯一起熠熠生辉。转头看向右边的程椋,抱怨万松岩道貌岸然的言论还未脱口。右边的男生如痴如醉:“他好帅。”程椋的目光,再次被打回正播放的片段。短片的最后剪辑了万松岩的荧幕处女作。这部在海外都较为小众的电影,引进国内的概率更是聊胜于无。但是程椋看过。病房电视机的几个频道里,为程椋熟知的大洋彼岸的娱乐新闻,月初固定栏目是本月新电影一览。某个的面孔在众多海报里一闪而过,像是被触发了某种程序的程椋,全神贯注地直至预告片里万松岩的登场。实则初出茅庐的万松岩,在那部冷门文艺片里只是饰演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对此印象深刻的程椋,硬是坚持到几个月后电视上的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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