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观测中心高塔, 在城市的核心区域,距离房间所在的边缘地区很远很远。这样小的一个房间里, 却住着兄弟两个人。他坐在桌子前, 借着天光读手中的清扫队宣传手册。虽然光线昏暗, 但墙壁上被暴露的电线连着的灯泡并没有开。电费不贵。但他们的资源点已经不够用了。旁边小床上被子一个小小的隆起, 此时发出了迷蒙含混的声音,似乎是做了噩梦,一截手臂伸了出来, 朝着他的方向抓摸。“唔……哥哥……”他放下手册, 转头倾身过去,一手握住弟弟的手,另一只手则去摸弟弟的额头。烧得滚烫。弟弟的小手握在掌心,传来针扎似的疼。他低头看, 小手尖端处黑色指甲弯了出来,野兽般锋利, 正戳在他掌心的肉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血管从变异的指节开始往手臂方向蔓延,已经到了手腕。不仅仅是手。还有对方盖在被子里的身体, 也已经被黑色的物质覆盖住了大片地方。——这不是单纯的发烧。而是感染。并且,这么明显的异化特征, 感染值大概率已经达到了90以上。如果被发现,就会被直接送往城市公里的大型氮气舱,或者直接驱赶出城。墙壁上贴着的日历上用红色的笔圈住了下一次检查的日期:7月21号。这是城市居民每月到医疗中心体检,确认感染值状况的日期。现在,距离这个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内,如果无法得到抑制感染值的办法,他的弟弟身上的情况就要被发现了。这么小的孩子,如果被赶出城市,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小谙。”他轻声说。被窝里的孩子听到了,掌心里的小手艰难地弯了弯,作出回应。“我要出去一趟。”他说,“营养剂在枕头边上,还有最后三支,你饿了,就咬开一管吃。我三天之后就会回来。在此期间,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理会。”“哥……别走……哥哥……唔……”小手勾住了他掌心的肉。那指甲实在太过锋利,虽然力气不大,还是刺破了他掌心的皮肤。鲜红的血珠流了出来,没有滑落到地上,而是被孩子的指甲吸收了。昏暗的光线中,一道道血线沿着指甲漆黑坚硬的物质往上,进入到凸起的黑色血管里,然后汇入四肢百骸。如此诡异渗人的情状,但他没有立刻把小手拔开,而是任由小手握着,静静坐了一会,才起了身,临走之前俯身帮孩子掖了掖被子。开门,关门。房间里重归寂静。“哥哥……哥哥……”孩子意识似乎烧得有些混乱了,断断续续的呼唤着。窗外的景色快速变换。从清晨薄雾到午间烈阳,黄昏日落再到明月高悬。寂静黑暗中,豁然亮起一双血红眼睛来。“饿……好饿……”“想吃……好想吃……”孩子异化的脸浸在阴影里,身体也如同阴影一般晃动。“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糖果在口中完全化开。沈诀品尝着余味,直到糖果的味道彻底消散,才有些不太满足地舔了舔唇。刚才的画面,是对方力量中蕴藏的记忆。而那段记忆又正好激发了残余在这具身体中的记忆。弟弟和哥哥两者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给人的感觉十分真实。……简直就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他现在基本已经确认,那个伪装成他的样貌,在异种神殿里胡闹的异种,就是他这具身体原本的弟弟。那位被强行征召进城防所,然后在“深巢之卵”一战中一去不回的便宜弟弟,沈谙。这具身体残余的记忆其实并不算多。没有事无巨细,大多都是有关科研方面的资料,以及很久之前弟弟的回忆。他刚才看到的,应该是沈谙三岁那年,基因病第一次发作时候的情况。基因病在这座城市里面并不少见。感染横行的世界,有些人一生下来,基因里就带着受感染的因子,随着长大和细胞数量的滋生,感染因子扩散,也就到了发病的开端。
抑制基因病需要大量的金钱,他们没有钱,因此没能在沈谙发病的第一时间送到医院治疗,导致他的异化程度一日又一日加深,才大半个月,就已经到了不能见人的程度。所幸他们住的地方并不是城防所检测官巡逻最严密的住宅区,而是租来的商业区里一处偏僻的杂货房,户主偷偷出租,他们偷偷住,这才没有马上被发现。但沈谙的情况不能再拖。在到处寻找治疗沈谙的方法的时候,他听说了一种神秘的药物。这种药物从来没有再城市里面流通过,而是从已经灭亡的s基地流传过来的,能够有机会治愈基因病,但极少见,唯独城外黑市上可能会有交易。为了救治沈谙,他进入了清扫队,前往野外。只是他并没有能够在黑市里找到能够治疗基因病的药物。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沈谙依然在发烧,但是身上的异化情况正在褪去。这发现让他喜出望外。尽管他所搜集的城市基因病种种案例之中,最多做到的只是抑制,治愈的情况在城市中还未存在过。沈谙的变化就像是一场奇迹。但如果弟弟没事,他愿意相信奇迹存在。但是异化消褪的同时,沈谙陷入了沉睡。他没有再摄取任何食物,也没有继续发生任何身体代谢,就连放在床边的三支营养剂,他回来的时候也发现沈谙并没有动。医院检测显示其感染值为856,很高,但还在安全线内。并且一动不动。为了维持沈谙的身体机能,需要住院,花费很大。他主动出去野外完成清扫任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在进行第七次外出迷雾清扫工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在野外迷失,也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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