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清先生,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请您原谅,也请您冷静……”他的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血丝,他狠狠咬了咬嘴唇,终于松开了攥得容克生疼的手。“……谢谢你们做的一切。”“林先生,你是个明理的人。”容克退后对他鞠了一躬,再也没说什么,随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世界似乎在此刻已经停止了——也许是他在某个世界里已经死了。他脑中不住地晕眩,两腿似乎被瞬间抽去了力量,令他险些跌下楼去。阳台上一只酣睡的白鸽被斜映的夕阳晃照醒来,扑棱着翅膀向山顶的钟楼飞去。扑翅声闯进了他嗡嗡作响的大脑,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又熟悉又陌生的403号病房。病房内的消毒水气味相比走廊尤其刺鼻,他登时被刺激地眼泪在眼中打转。他胡乱地用袖口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逸仙此时正静静地躺下病床上,她最爱的丁香盛在剔透的玻璃瓶里摆在床边,用自己微弱的清香吃力地抵抗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昏黄的夕阳照在逸仙的病床上,给初为人母的逸仙增添了几分圣洁的气息。逸仙正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眉头微皱,听到有动静,吃力地睁开了眼。“亦清……是你吗?”看到一脸狼狈的他,逸仙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小,小仙,是我来晚了……”“……等你很久了。”逸仙的体力似乎已支撑不住任何动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小仙,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应该早一点……”他跪在逸仙的病床前,紧紧握住逸仙的手,乞求着逸仙最后的原谅。此刻,明明有千言万语,他却被喉头的热流挡住哽咽不能言语。“没关系的……你能回来就好……”“小仙,别怕,我回来了,你没事……咱一起回家,你很快……很快就能出院的,别多想……”他语无伦次,调动着脑海里一切语言去安慰逸仙,却连自己都无法安慰。逸仙见他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惨然一笑,颤抖着纤手替他拭去泪水。“好啦,清,别哭了,不是你说我会没事吗……嘶……”刚刚稍稍用力起身,逸仙便被剧痛逼回床上,一时动弹不得。“小仙你好好躺下……你没事……这样,我最爱吃小仙你做的糖醋里脊了,等你回家,你,你……等你回去,你还给我……不对,你教给我,我天天做给,做给你吃……”他强挤出一丝微笑,努力压制住悲哀,泪水却肆意流过逸仙的手掌。逸仙微笑的美,即便是惨白的面容也无法掩盖。“……我……我已经教给平海他们了……再说,天天吃你不腻吗……我不在了,你……”“别瞎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忙轻声道歉道,“小仙,对,对不起,是我……”“……清,你能……吻我一下吗?”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他呆呆地看着病榻上即将不久于世的妻子,想起他们新婚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一脸娇羞,渴求着自己的爱;他想起刚结婚不久,正是深海轰炸最剧烈的几天,夜晚刺耳的警报声不绝于耳,白日冷静飒爽的她也如初生的乳兔依偎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着;他想起轮值夜班,陪到他最后的,只有她和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葱油面;他想起……他不忍再多想,轻轻撩起逸仙的刘海,颤抖着给了她一个吻。逸仙笑了,笑得像个翘首多日,偶得心上人一顾的豆蔻少女。“……清……你当爸爸了呢……”“嗯,嗯……”他强挤出一丝微笑迎合着她,却还是不能拦回夺眶而出的两行泪水。“我都想好了哦……孩子,孩子就叫永嘉……怎么样,好听吗?”“真是……真是好名字呢。”他含着泪点了点头。“还记得…当初我们……我们俩的约定吗……生当复来归,死当……”“不,小仙,你……”“帮孩子……找一个……”“别说傻话了!!”“呵……”逸仙笑了,最后的,平静地笑了。“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那就这里……”抬在空中,颤抖着的手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握住了她如暮秋的黄叶般悄无声息地垂下的纤手,却不能把握住她。“仙,你好好睡吧。”面对眼前仿佛刚刚睡去的逸仙,他突然感到内心无比的镇静。他抬起那只将要渐渐变冷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像是怕吵醒她一样。他伏在逸仙的病褥上,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收集她残留在世界上最后的温暖。黄昏的斜阳照进窗棂,给二人撒上了一片金黄的光辉,连洁白的丁香也被染成了蜂蜜色。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黄昏又移动了些许距离,阵阵颤抖扰乱了着貌似的宁静。这份颤抖渐渐变成了他脊梁不住地上下耸动,先是不绝如缕的抽噎,紧接着是放开声的哭泣,最后是近乎失声的呜咽。她走了,随着他的新。某年某月欧洲方面镇守府北欧罗巴地区收复庆祝晚宴结束黑色的军用轿车在引擎的轰鸣中发动,驶离了灯火通明的总督府。发··新··地··址车上坐着他,逸仙,俾斯麦和重庆。驶出总督府大门,亮黑色的轿车如一只甲虫穿梭在叶间,疾驰在环海公路上,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与远处若隐若先,如珍珠串般闪烁的渔火灯光交相辉映,给这片曾被战火耕犁过的热土带回了宁静。军人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走钢丝”工作,在恪守军纪,置生死于度外的同时,豪放不羁,性情中人也都是难免的。一向以干练飒爽示人的俾斯麦此时竟喝的酩酊大醉,已经睡倒在了副驾驶上;劝酒毕竟是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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