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取来了剪刀。蒋贺之起身接来剪刀,道声“谢谢”,便回到了盛宁身边,小心地替他将衬衣剪开,再一点一点地将破碎的衣料与他溃烂的皮肤剥离。
“姐姐,能烧点水吗?温水就好。”
盛艺又“哦”一声,转身去准备温水了。
待全部衣物除尽,才发现伤处不止肩胁一处,大腿、尾椎也全是暗紫色的擦伤与淤青,因天气溽热又久未得到处理,也都有了溃烂的迹象。
盛艺提着一壶热水回来,看见这位三少爷红了眼圈,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该死!”
盛宁天生皮肤奇白,还有一种吹弹即破的薄透之感,很容易留下吻痕,且留下以后久难消退。蒋三少此刻少爷脾气彻底爆发,是真觉得覃剑宇那群人该死,他想:老子在床上吻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你们竟敢把他弄成这样!
冰美人、病美人眼下彻底成了睡美人,自打在车上睡着,盛宁就再没睁过眼睛,随旁人说什么、动什么,他都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一点声息也无。好几次蒋贺之都忧心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确实还在喘气,才确认不是真的死了。
擦洗、清创、上药……一套全部做完,窗外暮色已深,街上弥漫着沉沉的霾。蒋贺之双手交握着盛宁的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垂首阖目地跪坐在他的床边。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疲倦,如此无力,他听见自己浊重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
盛艺一直在弟弟的房门口静静看着这个男人。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她才出声道:“蒋队,能不能跟你谈两句。”
蒋贺之睁开眼,站起身,挺恭敬地来到盛艺跟前。
“蒋队,我才知道我妈住的高干病房是你出的钱,真的谢谢了。”盛艺说,“不过这么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听钟山医院的主任说,我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我打算还是让她住回原来的社区医院,过两天我就找朋友帮忙联系转院。”
“不用这么客气,也不用有任何负担,我跟盛宁——”
蒋贺之本想就此向对方挑明与她弟弟的关系,不料盛艺却突然打断他,问:“宁宁是不是很漂亮?”
蒋贺之不解其意,微瞠眼睛,点头道:“很漂亮。”
一阵疾风吹过,久候的这场雨终于落了下来。起初雨小,淅淅沥沥,接着大了,便嘈嘈切切。客厅里,盛艺垂目摆弄着花瓶里的白玫瑰,慢悠悠地说:“出车祸前,他更漂亮。那个时候还没现在这么挺拔高大,看上去更像女孩子,所以女孩喜欢他,男孩比女孩还喜欢他,说出来你肯定不信,那会儿常有外校的男生翻墙、爬树的也要偷偷看他。有次我去给宁宁送东西,看见保卫处的老师指着宁宁大骂几个男生,说‘一个个鬼黯眼,天天看!男人啊!‘有得睇冇得食能看不能吃’的!’那画面特别有意思……”
保卫处老师显然是个老古董,不懂男人也能“食”男人,但这话实在粗鄙又有趣,说到这里盛艺忍俊不禁,蒋贺之也跟着笑了:“好在他现在很爷们了,不会再被人认错了。”
“后来一个暑假拔高了十几公分,这种事情就遇得少了。”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盛艺收敛笑容,又叹了口气,“可惜出了车祸以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医生都说他没救了,是我没有放弃,豁出一切地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我听盛宁说过,他一直很感激你——”
“不,你不知道,”盛艺再次厉声打断他,“连宁宁本人都不知道,我为了救他到底付出了什么。”
蒋贺之一愣,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隐隐感到不安。
“你跟宁宁的事,就是我想跟你谈的事。”停顿一下,盛艺终于切入正题,“蒋队长,可能在你那个阶层,两个男人间的这种关系很正常,天黑在一起,天亮就分手,彼此愉悦还不必负责,但我们是循规蹈矩的普通人家,只想过简简单单的普通生活……”八卦杂志上说,蒋四少是个流连花丛、游戏人间的主儿,盛艺却觉得眼前这位蒋三少更可恶一点,至少他弟弟祸害的是异性的明星模特,这位三少爷祸害的却是同性的良家青年,还是硬生生把人家掰弯的。
“不是这样,”听这话的意思是把自己当作贪恋美色、朝三暮四的淫棍了,蒋贺之想为自己、为这段感情辩白一下,又脱口道,“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要负责,我没打算分手……”
“我相信你的确有可能是被他吸引了,那么纯粹,那么坚定,又那么漂亮,任谁都会被吸引的,就跟初中时被他吸引的那些外校男生一样。但那不一定是‘爱情’,甚至都不一定是‘喜欢’,退一万步讲,你能坚持你这份喜欢,你家里人会接受他吗?你敢不敢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爸,跟他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叫盛宁的男人?堂堂蒋瑞臣要接受一个男人做自己的‘儿媳妇’?”
蒋贺之还没跟家人出柜,难料老子蒋瑞臣会有什么极端反应,自然不能打这个电话。
“你也知道他的过去很坎坷,我们姐弟休戚与共,相互扶持着才走到今天,我不想他再受到伤害了……”盛艺打定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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