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牛早已喝尽,士力架的盒子也都空了。
案子的重点已然从诱奸未成年少女转移到了受贿渎职上,这些人反反复复一直在问同样的问题:有没有诱奸未成年少女?有没有利用职权跟贪官家属有不正当往来?30万哪儿来的?有没有帮助廖晖向村干部行贿?有没有帮助廖晖串通别的企业围标?
这些问题久久无法突破,又开始让他交待别的问题,吃没吃过请,收没收过礼,哪些人情往来,哪些请托事宜,甚至连盛艺舞蹈工作室的装修款都要问他是哪儿来的。
盛宁对此一概否认,他说:“再问多少遍,答案也是一样的,我没有违法违纪的行为,也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盛处长,”一个侦查员对他说,“我们来之前受过关照,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有人进门来了,又放下了两箱红牛与几盒士力架,那人冷脸看着盛宁,道,“看到没?我们有的是时间。”
甚至还有相熟的同仁拿出一份虚假的口供,劝他:“这是领导交代要办的大案,我们也不能千里迢迢无功而返,你就随便认一点,认完了就能出去,出去再翻供不迟。”
“不就是糖和鞭子……别白费心思了,我也是干反贪的,这一认就再也说不清了……”连续几天的强光与噪音侵扰,头疼欲裂,神志也已恍惚到了极点,盛宁几番张口调整呼吸,以此强打精神,强忍疼痛。但他的眼神仍很镇静,吐字也很清晰,“我不认,我没有任何违纪问题……”
审讯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喟然长叹,道:“我们跟你无冤无仇,是你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同为反贪人员,这话盛宁也耳熟。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要上点手段了。
还没到轮班的时间点,但隔壁房间的覃剑宇莫名心有不安,便起身过来看了看。
得亏他过来看了看。他进门时,盛宁正在受刑。
坐着的那张木椅子被两名侦查人员各扶一侧椅背,放平了,还有一个侦查员用毛巾盖住了他的整张面部,正用冰水浇灌。
冰水瞬间呛入肺叶和气管,盛宁双眼被蒙,双手双脚皆被缚,无法挣扎,只有身体本能地、痉挛似的连连抽搐。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水刑”,世上最不人道的审讯手段之一。短暂地停止了灌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假惺惺地劝:“盛检,可以签字了吗?把字签了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盛宁摇了摇头。
“那就继续。”
伴随这个冷酷的声音,冰水再次灌入,一声声极为痛苦的呻吟顺着水流从毛巾底下溢了出来。
承认受贿渎职的口供是伪造的,但签字的诱惑是巨大的。肺叶和气管很快被源源不断的水流灌满了,氧气也濒临耗尽,为提醒自己不被屈打成招,盛宁决定用一种痛苦释解另一种痛苦,他在即将溺毙的绝境中摸到了那截弯曲的小手指,一用力,就将它再次掰断了。
“说了不准用刑的!”覃剑宇大惊,赶紧制止道,“你们干什么!住手!”
不待这三人松手,他已经疾步上前,一肘子将正灌水的侦查员杠开,又把毛巾从盛宁脸上揭了下来——
椅子还未恢复原状,盛宁是仰面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只静静望着上方一张男人面孔,不知是汗水、泪水还是施刑的冰水,正从他眼角慢慢滑落。一张脸惨无人色,眼眶也熬成了血红色,一双很大很清澈的眼睛,便似以胭脂描画了眼周,媚煞人。
覃剑宇这才发现,姐弟俩长得像极了,可女人长这样可谓之倾国倾城,男人长这样就太不像话了!他凝神屏息地看着这张脸,一时竟完全出了神。
还是那两名侦查员将盛宁的椅子摆正,也将覃处长从怔忪中唤醒了。
“你还好吗?”覃剑宇微微皱眉,问不断轻轻颤栗的盛宁,“你哭了?”
他不想哭,这点委屈与痛苦也不值当他哭,甚至还挺好笑。盛宁居然真就大笑起来,他笑得连咳不止,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笑什么?”自打进了这间205号房,这人就没有过一丁点外露的情绪表达,覃剑宇被这反应吓了一跳,还当他受不住刑讯,已经疯了。
“我笑你们……如果早拿出这份认真来……”盛宁缓缓抬起脸,凛凛地注视着覃剑宇的眼睛,“那个女孩也许就不会死了……”
覃剑宇被这双眼看得心神俱凛,当即要求提前轮班。他说,我想一个人跟这位盛处长聊一聊。
折腾了这些日子,大伙儿也都挺累,同意了。
“看不出来,盛处长骨头挺硬啊。”覃剑宇咬着一块士力架,低头看了看手表,“5天4夜。我审讯过这么多干部,最能坚持的是一个石油化工国企的业务部经理,8天7夜,但他是当过特种兵的,一般人到这个时候都哭爹喊娘,想咬舌想撞墙了。”
“我也想……可我要咬舌自尽,你们就难逃刑讯嫌疑了……”额发上的水珠一滴滴掉落,盛宁仍然笔挺挺地背手坐着,既不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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