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芳家出去摘桑叶就下雨,是个大倒霉事儿,怎么还反而被她得了去学习养蚕的好事儿呢?年春花气不过,盯着下雨泥泞的地面。
这年头,生产队里几乎没什么水泥路,刚下了一场秋雨,地面泥泞不堪,滑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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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亲们被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年春花是傻了?都要被政治队长做思想教育了,她瞎高兴啥呢?
一个乡亲憋不住,好奇问:“春花儿,你笑啥?”
年春花哪还有一点在队长面前臊皮耍浑的样子,神清气爽地瞥了乡亲们一眼:“我最开始给你们说了啥?”
“说了啥?”见她这个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些乡亲们还真被唬住了。
年春花不会真懂点啥子吧?大家的眼光都汇聚在年春花身上,敛神屏息,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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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拍手掌:“我给你们说,福团是天上的星宿哩!她觉得要落雨,就真的落雨了,要不是她,我小儿媳妇在大场坝晒的秋粮就要遭打湿了,这还不是福气?”
“现在我们家家户户不晒粮食了,粮食都是在生产队晒,但你们想想,你们哪怕晒一串海椒、大头菜,都怕被雨打湿,对吧。你们说我嘴上挂着福气不福气的,那是我看得准!有福气的就是有福气,没得福气的……”
她横了眼陈容芳、楚枫楚深的方向:“一摘桑叶就落雨,这是事实吧,难道还不许别人说?队长不许我说,那是因为队长站得高,但我们庄户人家里头的有些神神鬼鬼、弯弯道道的东西,站得越高的人,他越不懂!”
陈容芳差点笑了:“咱们生产队里,谁都没有你懂,任何事你都要来掺一脚。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早点去找政治队长做思想教育。”
她说完,就拉着楚枫楚深离开,担心被年春花黏上了。
留下年春花气得不行,不住对周围人道:“看看,哪家的媳妇这么没规矩。没得福气,又啥子都不懂,有她的下场在后头。”
宋二婶在人群中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从年春花说出“庄户人家里头的神神鬼鬼,队长不懂”那句话开始,宋二婶就觉得年春花每句话都像失了智。
神神鬼鬼这个东西,宋二婶反正没见过。
而且她坚信一点,神神鬼鬼的东西从没让人民过得更好,让人民过得好的,反而是党、是队长带领下的劳动。
劳动光荣,赚工分光荣,陈容芳养蚕也光荣,而年春花说的神神鬼鬼这个事儿,宋二婶不知道光荣在哪里。她懒得看年春花胡吹,也走了。
除开宋二婶外,倒还真有乡亲被年春花勾起了心思,信了五六分。
一个乡亲眼里闪烁着兴奋、刺激的光芒,歇脚期间,大家凑在一起谈论神神鬼鬼的事情,本来就很刺激,她神秘道:“好像还真的有这种说法,当官的官威重、阳气足,这些东西还真只有我们这些人家才知道。”
一股莫名的情绪传递开来,乡亲们面色潮红,好似窥到了世间的玄妙真理。
有人哆嗦着开口:“队长阳气足,所以不被找上,那、那福团到底是啥?”
年春花横了那个人一眼:“我不是说了,福团是天上的星宿哩!来了我们生产队,那就是大福气来了!否则咋个会让我们早点收秋粮?要是秋粮被雨打湿,没晒干,挨饿的是不是大家?”
“要不是天上的星宿,咋个知道啥时候下雨?要不是天上的星宿,陈容芳家会一摘桑叶就落雨?”
这句话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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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陈容芳她们家最近确实挺倒霉的,他们夫妻俩都勤快,不懒不嫖不赌的,照理说,咱们队里谁穷都不可能穷他们啊。”
一切沉浮都是说不定的,有的歹命人穷苦,但身体健朗,有的好命人仿佛享了荣华,但是“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的事屡见不鲜。
张丰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生产队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天上的云、鸟,地上爬的虫蛇,都跟下雨有关,哪个农民不会看点天色?不说一定准,但这些都是前人的经验,是我们种庄稼种出来的把握。老天落雨我们管不到,那是没得定数的,但这些农民的经验帮我们农民多收了多少粮食?”
张丰眼尖:“年春花,你先别走,你是个典型,留下来我好好给你做做工作。”
一个小媳妇年纪轻、面皮薄,马上低了头:“我现在就去地里。”
聚集在一起宣扬封建迷信,闹得人心惶惶,算是怎么回事吗?要是传出去,他们第九生产队都要吃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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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躲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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