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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坷后边说的利弊分析他没听进去,他只记得李无坷说:“哥哥爱你,所以你要过的更好。”
李无坷年龄也不大,而且他过往的十一年过的太顺畅,所以他没有一种爆炸式原生家庭的概念,思想很狭隘,他觉得只要有个家就能幸福,就能过的比福利院好。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庭,甚至说没有一段轻松美好的童年。
他的童年里,李厌生永远站在阴暗的角落窥视。
兄弟俩到前院的时候,谢流青站在垃圾桶边抽烟,李厌生不喜欢他,但李无坷觉得他很好,所以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谢流青手里。
他身边那位女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无坷在四周望了一圈,没有看见杜遥知的身影。
谢流青看见两个小孩扭扭捏捏走过来,把指间抽了一半的烟熄灭,他不知道什么叫和善,只能尽量把声音放轻:“想好了吗?”
李无坷点点头。
“你会对生生好吗?”
“当然。”
谢流青回答得很坦然,脸不红心不跳。
李厌生有那么一刻放下了戒备心。
谢流青动作很利索,没有给兄弟俩留太多的告别时间,谢流青是商务人士,时不时地还能上一下新闻,背景也很干净,他妈妈是军部文工团的团长,已经退休好多年了,外公生前是军部航空航天系统的管理层,他本人也挺争气的,在乔治城读完机械工程学硕士回国后才二十三,在工程院跟蒋院士手底下干了一年,家里的企业实在没人接手了,这才不得不回去。
可能他走了一些关系,民政部门的审批下的很快,签订协议那天下了雨,不远处的墓园看上去格外阴森,一层薄雾覆环绕在山腰间,再有季节的加持,一片寥寥。
墓园上空的茫茫雾霭沉沉地遮住了半山风光,如同一团团阴魂不散的幽灵盘旋在云间翻腾。
深秋就是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串成的珠帘坠在屋檐下,好几个小孩扒在窗户边,好奇地看着那个带李厌生离开的男人。
不免有些人羡慕眼红,好多小孩都是出生就被遗弃了,在这里好几年也没有人愿意收养,李厌生才来了一个月,就有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带他离开。
他要去外面吃山珍海味了,不用再吃福利院里的大锅饭了。
嫉妒占领了全部的情绪,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只身一人的李无坷身上。
李厌生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院长撑着伞牵着他的手站在门檐下,李无坷就在他们后面几米开外,他现在成了一个外人,一个看着弟弟跟其他人组成了另外一个家庭的外人。
他会幸福的。
李无坷这样想。
谢流青看着那个略显磕掺的纸盒,本想开口说这东西就别带了,对上李厌生的目光后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院长把李厌生的手递到谢流青手里,李厌生不满地想要抽回,碍于院长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地任人虚虚拽着。
他转头看向雨幕里唯一的焦点,李无坷也看着他,不舍得眨一下眼睛,因为下一秒李厌生就会离开。
谢流青注意到这一幕,没由来的心里有点烦躁,牵着李厌生的大手松开,扣在他后脑勺,把小孩的脸埋进自己的腰间。
李厌生挣脱开后忿忿瞪他一眼,就转头去看李无坷。
他坐上车后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方向,一直到黑色的迈巴赫驶离福利院,他看见李无坷冒雨冲了出来,最后停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上,遥遥相望,最后被雨线模糊。
李厌生趴在后座上,通过后车窗看见李无坷在视线里逐渐变成一个小点。
“你这么依赖他是不好的,我带你离开。他就少一个累赘。”
李厌生已经看不见李无坷了,但他还是执拗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看谢流青。
“你要说话算话。”太久没说过话了,嗓子有点干,有点奶又有点冷的音色混着点沙哑。
谢流青拿过一遍的保温杯帮他拧开盖子,又顺便让司机把车内的暖气温度调高点。
“我要是不算呢?”
那他就逃跑。
但那他没说,还是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看着后面,也没喝谢流青递过来的水。
定定地看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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